名御史在全城進行大面積的清查私娼,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迅速,於是幾日下來也拿住了不少落馬者,其中也有好幾位三品以上的高官。
此事一出,比起謝榮被罰那事來更讓百姓們興奮了,最近議的最火熱的,就是誰誰終於落馬了,誰誰終於被查辦了,而前陣子屢次成為街頭巷尾談資的謝侍郎府上那些醜事,反倒不值一提了。
當然,頭腦明白的人也知道這是有些人順便推波助瀾做下的手筆,因為這樣一來不但救下了謝榮和郭興免遭輿論攻擊,又使別的一些官員也獲了罪,如此引開了視線,皇帝的注意力便也放在了如何嚴肅朝綱之上,據說拿下幾名大官那天夜裡,乾清宮的宮燈砸壞了好幾盞,就連龍案也被掀翻。
但是這樣一來卻就衍生了巨大問題,既然當天夜裡下旨稱無論查到誰都一律按律處置,那麼這麼多的官員也都按律全部削官或降級麼?那這樣一來,朝堂肯定要亂了。
可是若不整,那天子威嚴何在?
竟是有些騎虎難下之勢。
所以皇帝這些日子也氣病了,連歇了幾日早朝。
這下弄得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不知道是繼續查還是不查了。因為都是勛貴,所以齊齊聚到總指揮使魯國公的府上。
魯國公也不好拿捏這其間的分寸,不查吧,萬一皇上到時怪責下來便是抗旨之罪,查吧,皇上都已經氣成這個樣子,那要是再拖出幾個來,只怕還要不好。可若是瞞下來不據實相告,又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都察院在側,實在是左右為難。
這日魯國公想得頭都痛了,夫人見得他這般痛苦,便就出主意道:「依我看,這事你還是去趟護國公府,請護國公幫著拿個主意。他們家跟皇家最親近,他就是不明說,咱們也能摸出個意思不是?」
魯國公深以為然,當夜便就拎了兩座尺高的玉佛到了護國公府。
「祖輩上都是一道打江山出來的,還請國公爺看在這份上,點撥點撥咱。」
魯國公說完來意便一揖到底。雖說都是公爵,可是自家這公爵跟霍家比起來可就差得太遠了,眼下有求於人,自然誠意要擺得十足的。再說了,霍家一向不大與勛貴們往來,冒昧上門,當然要表示表示。
護國公呵呵道:「世兄怎麼這麼見外?小時候咱們還一塊上京郊打獵來著呢,想當初咱們幾個可真是玩劣啊……」
護國公像是根本沒聽懂他的來意似的,轉口滔滔不絕說起了兒時舊事。一說竟就是個來時辰,茶都續了幾回,也沒見他把話題繞到近來這事上。
魯國公叫苦不迭,眼看得天色都近深夜了,便咬牙趁著他舉杯潤喉之時,說道:「國公爺,今兒小弟來乃是有要事相求,這奉命查娼館的事,還望國公爺看在幼時交好的份上給個明示。」
護國公嘆完茶,這才啊了聲,說道:「這事啊,自然是皇上交代怎麼辦,你們就怎麼辦,實在不懂,你們就去問太子殿下。現在太子殿下監國,聽他的話總沒錯的。」
雖然並沒有明確告知怎麼做,但魯國公卻也猶如茅塞頓開,的確國中除了皇上,還有個太子!眼下皇上病著,他就該去請示太子殿下才是,怎麼卻把這茬給忘了?
當下又是一揖到底:「小弟多謝國公爺點撥!改日再來尋國公爺吃茶,就此告辭!」
護國公一手捉住他,指著那玉佛道:「把它拿回去!」
魯國公掙脫手臂,笑道了聲「一點小意思」,就此溜了。
護國公捋須看著他遠去,回到裡間,殷昱還坐在棋盤前冥想。
見到他回來,他拈子笑道:「魯國公必是為著皇上下旨清查娼館之事而來。」
護國公挑眉坐下,看了看棋局,拈起顆黑子落下,說道:「此事季振元做得太過,皇上未必不知情。如此對咱們反倒有利。」
殷昱凝眉,「我倒覺得不像是季振元做的。」
「哦?」護國公挑眉,又落了顆子,說道:「何以見得?」
殷昱看準地方下了白子,吃了他巴掌大一片,然後道:「這件事如果是季振元為掩護謝榮而做,他根本不必弄得這麼大陣仗。正是因為陣仗太大,我才覺得不應該是他這種老狐狸做的。」
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