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風凜凜走出去,與吃過早飯換上金漆鐵甲的王稟三人一起出門。
趙似騎上一匹棗紅色母馬,王稟三人也各自上馬。
「上馬!」岑猛舉起右拳,高呼一聲。王府護衛紛紛上馬,分成前後兩隊。
一行穿過馬行街,出封丘門,再出新酸棗門,然後轉道直奔城西的萬勝鎮。
趙似一行人的馬蹄在馬行街踏響,噠噠的聲音飄然地傳進端王府。
還在睡夢中的趙佶轉了身,摟住光溜溜的美姬,又繼續睡。
一直到巳時兩刻,他才醒了過來。
起身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欞。
四月的陽光,通亮又灼熱,在窗外閃爍著晃動的光。再通過窗紙透映進來,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趙佶看著窗紙上的花紋圖案,還有那些浮光,猶如老僧入定。
堪透了人生苦集,悟明了三世輪迴。
內侍和婢女們都屏住呼吸,走路躡手躡腳,不敢打擾郎君。
趙佶除了是官家的十一皇弟,大宋王爺,還是位藝術家。
藝術家總是會有些突如其來的靈感。
這些靈感五花八門,牽涉廣泛。
但是趙佶相信,這些天外飛仙一般的靈感會幫助大宋的書畫和詩詞飛躍上一個新的台階,超過前人和今人交口稱頌的漢唐。
誰要是敢打擾到他,破壞了這些靈感,趙佶就會從藝術家變成狂躁不安的凶獸。
歇斯底里,性情大變。
往日裡憐香惜玉的他,會毫不猶豫地叫人鞭撻著那些嬌嫩的肌膚。
可是等到那股子勁過去,趙佶看到血肉模糊的愛姬嬌妾、婢女丫鬟,又會後悔不已,痛恨自己沒有做到范文正公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會毫不吝嗇地賜下大批錢財寶物,甚至還會為這些無辜受罪者的父母兄弟,上表請賜官階。
對於趙佶這種反覆不定,喜怒無常的性格,身邊人是又愛又恨。甚至還會有人故意去觸怒他,以博取可觀的「補償性賞賜」。
官家和其他人對此是頗有腹誹。
王詵曾經在某次聚會上當面勸過,叫趙佶不要用更大的錯誤去彌補前面的錯誤。
可是趙佶聽完就拋之腦後。
他覺得這種敏感多變的性情,是藝術家的天性。
像十三郎這樣心如鐵石的人,是做不出東坡先生那樣的詩詞,畫不出龍眠居士那樣的畫來,更不會像自己這般才華橫溢。
腦子裡的思緒,像上元節里的走馬燈,一陣亂閃後,或許是閃疲憊了,終於開始各就各位,變得安靜整齊。
趙佶正常的記憶終於回來了。
前兩日諫官上奏,彈劾自己。
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十三哥咆哮垂拱殿,跟宰相都打起來了,只是罷除了一個開府儀同三司的虛職。
自己僅僅發了一通牢騷,結果呢?
官家下詔,除司空,降為遂寧王,以示懲戒。
從親王變成嗣王,這不是在欺負老實人嗎?
章黨為首的文官們彈冠相慶,自己卻一口悶氣憋在胸口。
於是昨天黃昏,姑父王詵和李公麟等五六位好友聯袂而來,帶來了前唐薛少保(薛稷)的一副字和一卷畫。
字是《升仙太子跋》,畫是《顧步鶴圖》,是姑父無意中從某人手裡獲得的。
知道自己鬱悶,就攜著字畫,拉著幾位好友一起上門拜訪勸慰。
自己素愛薛少保的字畫,看到後確實欣喜如狂。
幾人又是臨摹,又是分析,洋洋灑灑說了一兩個時辰。聊到後來,自己主動叫人端上酒菜。
喝著酒,就著這佳作,幾人是越喝越上頭,興之所至,情不自禁。也不知誰建議的,自己把府里養的一班歌姬叫來,要趁興唱幾曲。
姑父還有幾分清醒,說自己剛被官家責罰,不思悔過,還興絲竹,唱曲詞,尋歡作樂。要是被諫官知曉了,非得撕咬上不可。
可是不聽又受不了,興致都到了那個份上。
像一群螞蟻鑽
第32章 又是一日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