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介甫這時候退了,還算聰明!」
司馬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這傢伙從來都是審時度勢的高手。他很清楚眼下的局,以往是王寧安擔心功高震主,而且文官集團也接受不了。所以才安排了幾個老傢伙,等到老傢伙倒台了,又把王安石推出來,甚至讓包拯和歐陽修撐一段時間,以為過渡之用。
但是這些人當中,除了王安石,別人都拿不出什麼變法的策略。
而王安石呢?
他的那一套也已經有些跟不上了,最初王安石的變法是針對理財,增加國庫收入,青苗法,方田均稅,市易法,等等,都是這個思路。
可隨著金融體系建立起來,理財需要更大的格局,王安石駕馭不了。而且他的行事作風偏激,每一項法令都會得罪許多人,偏偏又不知道調和矛盾,能走到這一步,已經算是幸運了,再走下去,只會身敗名裂。
就算為了明哲保身,王安石也該離開,換上更有本事的人。
原來制約王寧安上位最大的因素在於皇家的忌憚,還有文官體系的排斥。
可如今呢,司馬光都進入政事堂好幾年了,王寧安的那些弟子門人,已經步入中層官吏的行列,像宋庠啊,呂誨啊,馮京啊,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們已經轉變,有些人甚至比王寧安走得更遠,提出來的主張更加離經叛道。
相對而言,王寧安就不那麼討厭了。
當然了,皇家的忌憚依舊,但是眼前的局面也更加複雜艱難,一方面城市飛速發展,一方面鄉村快速衰落,各種矛盾層出不窮,試問有誰能駕馭這個局面?
如果所用非人,只會讓大宋江山陷入危局,歷代都有盛極而衰的教訓,皇帝不會看不見。
所以這時候,就必須任用王寧安,讓他收拾局面。
司馬光盤算了一下,師父這時候上位,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占全了!
師父入主政事堂,執掌大位,他們這些人也能更好發揮本事,一展胸中所學,妙,真是妙啊!
心裡想著,司馬光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封密信,正是呂惠卿所寫。
在信中,呂惠卿就建議司馬光,朝局越來越複雜,以王安石等人的才略,根本不堪用,應當找個機會,把這幫人都趕下去,換上有本事之人!
毫無疑問,呂惠卿所指,正是他們的師父!
司馬光採納了師弟的建議,他強推金元改革,觸怒世家大族,未嘗沒有給王安石找麻煩的想法。
而且這段時間,風波不斷,司天台的小吏居然跑到皇帝面前,說什麼大凶之年,一個老婦人就敲響了登聞鼓,鬧得天下大亂,而後輿論譁然,全都把矛頭對準了政事堂,抨擊新法……
這麼多的事情,偏偏偌大的王寧安一系人馬,顯得被動狼狽,沒有半點作為,只能眼睜睜看著……試問,這些人傑都是吃乾飯,沒用的廢物嗎?
當然不是!
他們心裡清楚,以王寧安的功勞和地位,誰也扳不倒,既然師父沒事,大家也就沒事,那不如就讓他們鬧下去,最終的風雨都會落在政事堂,落在王安石的身上。
以拗相公的作風,他一定會反擊的,最好讓王安石和那些大族拼一個你死我活,最好兩敗俱傷,然後他們再出來收拾殘局,坐享其成。
不得不說,王寧安手下的壞小子太多了,一個個都是一肚子壞水,居心不良。
呂惠卿,章敦,加上司馬光,堪稱其中最壞的三個!
只是他們也想不到,拗相公王安石居然沒有拼命,反而選擇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直接推王寧安上位。
這一招讓司馬光始料不及,大搖其頭!
果然,不能小覷天下英雄啊!
他默默把這封信放在了蠟燭上面,燒得乾乾淨淨,哪怕是師徒,有些事情也最好別泄露出去,不然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王安石並不拖沓,他連著上了三道乞骸骨疏,向趙禎言明,他操持變法,心力交瘁,許多事情,始料未及,有誤國之弊,願意退位讓賢,擇賢臣如政事堂,接掌相印,繼續推行變法。
趙禎病勢沉重,一天之中,有大半天都在昏迷,但是王安石求去,還是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