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攙扶住劉勉之。
穿過拒馬後,只見官道兩旁搭建了數個草棚,進來的流民,再度排成長隊,被引導至官道右側的草棚前。
徐存好奇道:「這是在干甚?」
補官解釋道:「回先生,這是在登記戶籍,造冊之後,會給每個流民發放憑由,屆時可拿憑由尋落戶的鄉鎮領取米糧與紙衣,當地官府也會為其分配田地。」
「此舉大善!」
徐存雙眼一亮,拍手叫好。
官道另一邊的草棚里,數口大鍋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一股淡淡的米粥清香,在鼻尖環繞。
登記完的流民,拿著憑由,可去對面領一碗米粥。
咕嚕嚕!
徐存咽了口唾沫,肚子不爭氣的咕咕直叫。
徐存尷尬道:「吾與好友這幾日以野菜度日,可否給吾等些吃食?」
那補官一拍腦門,面帶歉意道:「是俺疏忽了,逸平先生莫怪,這邊請。」
「無妨。」
徐存笑了笑。
將徐存與劉勉之帶到草棚下,那補官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粥,以及一小碟鹹菜。
米粥乃是雜糧熬煮,摻雜著一些野菜。
徐存餓壞了,顧不得燙,就著小鹹菜吃的無比香甜。
兩碗米粥下肚,劉勉之臉色好多了,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先前那般虛弱,一半是因為拉肚子,另一半純粹是低血糖犯了。
那補官說道:「逸平先生,馬車已準備妥當,稍作歇息,便可出發了。」
「多謝!」
徐存拱了拱手。
「職責所在,逸平先生不需客氣。」
補官趕忙擺了擺手,而後一臉崇拜道:「俺看過先生所著的《六經講義》,當真是字字珠璣,發人深省啊。」
徐存見此人言行舉止,透著一股書卷氣息,與尋常胥吏截然不同,此刻又聽對方說看過自己的書,忍不住問道:「伱是讀書人?」
補官面色羞愧道:「俺資質愚鈍,至今還只是個秀才。」
徐存安慰道:「莫要妄自菲薄,厚積薄發,大器晚成者不在少數,想那蘇老泉,二十七始奮發,終成一代大儒。」
「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補官躬身一禮。
這時,一旁的劉勉之問道:「你如今是胥吏?」
補官聽出了他話中的惋惜之意,解釋道:「好教先生知曉,縣長治下,已沒了胥吏,如今改喚補官。補官者,人人皆可為官,或參加鎖廳試,或憑政績升遷。」
「在山東,不管是否是讀書人,想要為官,需得從補官做起。縣長說,補官乃朝廷之基石,唯有懂得百姓疾苦,為官後方才能真正為民請命。」
聞言,劉勉之語氣感慨道:「好一個韓楨,好一個與胥吏共天下!」
補官好奇道:「未曾請教這位先生大名?」
劉勉之自報家門:「吾姓劉名勉之,字致中。」
「原來是白水先生當面,失敬失敬。」
補官神色肅然,躬身作揖。
作為楊時得意門生,他的名頭比之徐存更大,他與胡憲、劉子翬等人創立了「劉胡學派」,其所著《草堂文集》,更是被無數福建洛學士子奉為理學圭臬。
就在這時,吃完米粥的流民隊伍,再次出發。
見狀,劉勉之趕忙起身,與徐存一起來到張三面前。
劉勉之躬身長揖,正色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不知好漢被分配到了何地,往後吾定當登門道謝!」
「登門道謝就不必了。」
張三擺擺手,朗聲道:「只希望兩位相公往後當了官兒,能看在俺背你一程的份兒上,對百姓好一些。」
「受教了!」
劉勉之與徐存肅然起敬,齊齊躬身行禮。
「俺走了。」
張三擺擺手,領著流民隊伍出發。
有了一碗米粥打底,這些流民對於新生活,充滿了期待和嚮往。
目送流民隊伍離去,徐存感慨道:「草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