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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楨沒時間休息,正端坐在薄廳內提筆寫寫畫畫。
今夜農民起義,雖幫了他大忙,可也留下一大堆爛攤子。
書吏和稅吏們都被派出去清點縣中傷亡,只留下一個洪押司在旁待命。
瞥了眼如門神般護衛的聶東,又偷偷看了看韓楨,洪押司心情忐忑。
「洪押司!」
忽地,一道聲音在薄廳內響起。
洪押司一個激靈,趕忙拱手道:「屬下在!」
只聽韓楨吩咐道:「徵召百來個城中百姓,將縣中屍體全部搬運到城外亂葬崗掩埋,凡徵召者,每人給20文工錢。」
今夜,縣中屍體不下千餘。
如此炎熱的天氣,時間久了定會滋生瘟疫,需儘快處理。
「是!」
洪押司應了一聲,逃也似的出了薄廳。
他前腳剛走,周田和一眾書吏後腳便回來了。
「韓」
周田剛想開口,卻又頓住了。
他想喊韓二,但覺得不太合適。
見狀,韓楨輕笑道:「往後喚我縣長便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站在門邊的聶東,此刻心中巨震。
「往後會變的。」
他的腦中,不由回想起初去小王村時,韓楨與他說過的話。
這才多久,便從村長變成了縣長。
再過段時日呢?
一洲之長,一路之長,官
嘶!
聶東震驚之餘,心頭隱隱升起一股期待。
萬一萬一成了呢。
周田倒是沒想那麼多,連連點頭道:「哦哦。縣長,縣中百姓傷亡和損失都統計好了。」
「說罷。」
韓楨放下手中毛筆。
一旁的書吏立刻匯報道:「縣中百姓死者三百二十九人,重傷四十七人,輕傷約四百餘人,此外還有一部分百姓趁亂逃出了城,暫且無法統計。燒毀房屋共計二十一間,秦、劉、張、許等富戶士紳,家中被屠戮殆盡,洗劫一空。另外東西兩市的鋪子,均遭到劫掠。」
韓楨問道:「追回錢財幾何?」
書吏如實答道:「共追回六萬三千二百餘貫。」
這筆錢里,那些士紳富戶的家資占了大頭。
換做以往,他們這些胥吏定會上下其手,發一筆小財。
但這次卻沒人敢伸手。
那些士兵一個個都盯著呢,誰敢?
當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韓楨沉吟片刻,下令道:「一半沖入軍中賬上,另一半用以補償縣中百姓損失,以及應徵作戰的衙役、鄉勇賞賜。」
軍政要分開,絕不能混為一談。
前段時日,韓楨便專門為軍中設立了庫房和賬本。
軍中一應開支,都走軍帳,清晰明了。
「你等書吏也辛苦了,到時可領十貫賞錢。」
打一棒再給個甜棗,這一手韓楨已經玩得很嫻熟了。
「多謝縣長!」
果然,聽到自己等人也有十貫賞錢,書吏頓時面露喜色,紛紛拱手道謝。
十貫賞錢對他們而言也算豐厚了,而且拿的光明正大,不似以往仗著身份敲詐勒索得來的黑錢。
韓楨又下令道:「你等辛苦些,再去統計縣中各個百姓的具體損失,仔細甄別,莫要讓一些商戶弄虛作假。」
「是!」
書吏齊齊應道,轉身出了薄廳。
見周田也跟著要去,韓楨喚道:「周田,你另有差事。」
周田問道:「甚麼差事?」
「去城外將那些逃跑的縣中百姓叫回來。」
話音剛落,就見周田臉色一變。
他膽子本身就小,外加剛剛經歷了一場叛亂,哪裡還敢出城。
而且說不準城外就有戴巾軍的殘部。
見到這一幕,韓楨轉頭朝著聶東吩咐道:「聶東,安排十騎護衛他。」
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