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讓他對流民的構成和成因有了一個極為中肯的認識。
看著這些在寒風中呼號求生的流民,再想想自己那些漏洞百出的變法信條,慚愧和激怒交加,終於病倒了。
然而,讓他最擔心的卻是一旦流民成災,貧窮的普通化就是暗示大宋社會快要發生大亂了。
王莽時代,「四方皆以饑寒窮愁,起為盜賊,稍稍群聚,常思歲熟,得歸鄉里,眾雖數萬,不敢略有城邑,轉掠求食,自闋而已」。
晉惠帝時代,「頻歲大飢,百姓乃流移就谷」,
「至於永嘉,喪亂彌甚。雍州以東,人多飢乏,更相鬻賣,奔迸流移,不可勝數」,終而引起流民作亂之事。
隋煬帝時代,「百姓困窮,財力俱竭,安居則不勝凍餒,死期交急,剽掠則猶得延生。於是始相聚為群盜」。
唐僖宗時代,「天下盜賊蜂起,皆出於饑寒」。稅重役繁,百姓多棄田不耕,「民罕上著」。而盜賊又復擾民,「鄉間豪雄因民不忍,陰聚貧乏游手之徒,起為亂,破六州五十二縣,戕平民二百萬。」
此種歷史都可以證明:因貧窮而作亂的,多由流氓發動。他們沒有「身家性命」,而生活又不安定,生的快樂既未嘗過,死的苦痛也不恐怖。
他們最肯冒險,由九死一生之中,突然地置身於雲霄之上。他們個人雖然沒有勢力,而成群結隊之後,就可以橫行江湖。紳士怕他們搗亂,農民怕他們魚肉,他們在中國社會上,乃是化外之民,隱然成為一個勢力。
流民在中國歷史上曾演過重要的角色。他們常常變為流寇,先向最沒有抵抗力的農民肆行劫掠,而使疲敝不堪的農村,連餘喘也不能保。農村破壞之後,政府因田賦的減少,財政也日益窮匱,不能不用苛捐雜稅來刮索人民,然而一切刮索最後都轉嫁在農民身上。
這樣一來就成了一個無解的死循環,農民繼續變成流民,流民繼續劫掠農民,最後流民的力量龐大到一定地步之後,王朝也就走向了終結,最終被別的勢力取代,然後才重新開始大分配,然後繼續走祖先的老路。
西漢的綠林赤眉,東漢的黃巾,晉代的許多流寇,隋的竇建德、劉黑闥,唐的王仙芝、黃巢,都使中央政府疲於奔命,朝祚因之斷絕。
王安石高熱不退,即便是在夢中,依舊揮舞著雙臂大呼:「這如何了得,這如何了得啊!」
說來奇怪,蕭打虎停止虛張聲勢,投石機停止拋擲石頭之後,王安石的高熱也終於褪下去了。
王安石病的快死了,由不得雲崢不緊張,巡營回來之後鎧甲都沒有解掉就來到了王安石居住的冰雪屋子。
進了屋子之後卻發現王安石坐在床上,兩隻手虛虛摸向冰層投下來的五彩斑斕的光影,眼神極為迷醉,連雲崢走進來都沒有發現。
雲崢也不打擾他,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喝,不想打擾王安石此刻的幸福。
過了良久,王安石才長嘆一聲道:「夢一樣的殘酷,夢一樣的美麗,老夫虛擲歲月,成了井中蛙。」
「何以見得?」
「南轅北轍啊,在沙灘上建造宮殿,用冰雪堆砌長城,只怕潮來侵襲,春日暖陽!」
「不錯了,我知道的一位成功的偉人都說自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你至少心中想的是那些百姓。」
王安石苦笑道:「當年你告訴我老夫說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打著為民造福的幌子殘害百姓,如今老夫明白了,此言不虛!」
「我一般不會把事情想的很遠,能夠預先安排五年之內的事情對我來說就是大勝利,我以前就說過,你的起點太高,把所有百姓都想成了一個摸樣,這樣做自然會有麻煩。」雲崢笑著安慰王安石。
王安石苦笑道:「老夫去歲秋日裡站在樊樓之下,遭受百姓羞辱之後還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現在明白了,老夫當日就是在自取其辱,怨不得旁人。」
雲崢笑道:「想那麼多做什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幹掉蕭打虎,而後把這些流民安置在西京城裡,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就離開西京,重新踏上征途,而這些流民的家眷也會來到西京城,和他們一起在西京墾荒種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