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上揚起大片的灰塵,在他的頭頂上,西瓜大小的黑乎乎的圓球從他們的頭頂掠過。
「狗日的憨牛,你他娘的用燃燒彈也不說一聲!」
看到那些黑乎乎的東西,梁輯亡魂大冒,嘴裡咒罵著只顧催著戰馬狂,奔燃燒彈這種東西實在是太惡毒了,裡面加了白磷的緣故,只要沾上一點,除了拿刀子把肉剜掉沒有別的滅火法子。
他這時候只想逃出燃燒彈的轟炸範圍,別的什麼都顧不得了。
自從大少爺從酒裡面蒸餾出了另外一種更加好喝的烈酒之後,雲家人就對蒸餾這種工藝著了迷,二少爺在很小的時候擔任將作監官員的時候就和蘇軾蘇轍一起把火油放在蒸鍋上蒸餾,結果就獲得了一種燃燒更加猛烈的油,那種油只要見到火星就會燃燒,在密閉的容器里還會爆炸,威力甚至比火藥彈還要厲害三分。
有了這種厲害的東西之後,將作監的大匠們就習慣性地往裡面添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希望能夠提升這東西的威力。
經過無數遍試驗之後,在二少爺的提醒下,他們往這種油裡面添加了糖霜和白磷,然後……然後就沒有人敢用這東西了,大部分的宋人認為使用這東西實在是有傷天和,那些用來當實驗品的豬羊,被燃燒彈燒過之後的慘狀讓人不忍卒睹。
最恐怖的是這東西的性能極度的不穩定,一不小心就會自己燃燒,傷到自己人,所以狄青等人並不願意使用這種武器,當然,雲崢是例外的,任何東西只要掌握了他的特性之後,就很容易降服,只要不把白磷這種極度在低溫環境下燃燒的東西不放進汽油裡面,只是運輸加了糖霜的汽油,並不是很困難,等到戰前再添加白磷也就是了。
「轟轟轟……」接連不斷的巨響從身後傳過來,爆炸的氣浪吹得梁輯幾乎要從戰馬背上掉下去,前面好不容易發現了低矮的溝壑,他毫不猶豫的就從馬上跳了下去,拖拽著那個重騎一起掉進溝壑,少了重負的戰馬身子頓時一輕,越過溝壑向遠處狂奔,它比梁輯更加曉得身後發生的事情是多麼的可怕。
「死了沒?」梁輯低頭瞅瞅那個懷裡抱著一顆流星錘的重騎問。
「屁股疼!」
見那個傢伙還能回答自己的話,梁輯就靠在溝壑的邊上大口的喘氣,能回答就說明死不了,至於屁股疼不算什麼事,那東西就算被磨沒了也不要緊。
一大片暗紅色的火焰從頭頂掠過,有猛地收縮回去,然後就有幾點亮的刺眼的白色火苗晃晃悠悠的從空中落下來,梁輯抽出長刀,用刀面接住那些白點,之見那些白點牢牢地附著在長刀上滋滋的燃燒,他揮舞了兩下,那些白點依舊附著在刀面上燃燒,如同來自地獄的鬼火。
掏出酒壺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又往重騎那張貌似是嘴的洞裡灌了一口酒,吐一口酒氣愉快的道:「你只不過是屁股疼,現在上面的那些遼人疼的恐怕不止是屁股了。」
重騎咳嗽著從嘴裡吐出一口帶著酒氣的泥巴,喘勻了氣之後道:「狗日的,這東西這麼狠?在刀上燒了這麼久?」
梁輯瞅瞅依舊在燃燒的長刀,就把長刀插進土裡,然後再拔出來,上面的火苗這才消失不見。
重新喝了一口酒,把酒壺塞給重騎道:「你他娘的現在還抱著錘子幹什麼,喝點酒,現在我們有的是休息的時間。」
重騎這才把這顆救了自己性命的錘子鬆開,開始和梁輯一起喝酒。
「老子這一次一定會落下病根的,以後只要見了錘子狀的東西一定比見了老子娘還親!」
兩個人都在沒話找話說,因為上面傳來的燒肉的臭味讓人幾乎想要發瘋,爆炸還在繼續,而且是在不斷地向遠處延伸。
不管是梁輯還是這位倖存的重騎都清楚,上面是個什麼模樣,重騎兵都沖不垮的渾厚陣型,那裡該有多少人啊。
一條著火的小溪從溝壑不遠處流淌下來,重騎轉過頭努力地不去看,也不去想那是什麼東西。
梁輯嘿嘿笑道:「屍體太多,火太大,嘿嘿把人的油都給熬出來了,格老子的,第一次見到流淌的人油,還他娘的是著了火的,地獄惡鬼熬人油也不過如此,憨牛這狗日的夠狠!」
「將軍能不能不說,我最喜歡吃熱饅頭夾豬油了,現在看到這些以後怎麼能吃的下去。」
第四十章燃燒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