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個小院的錢,能在這裡買十套體面便利的大四合院。
王賢雖然不關心這個,但也聽老爹提起過,隨著遷都之事日漸明朗,這二年京城房價飛漲,當初購置的產業,價錢已經翻了番……這次王賢到北京長住,王興業便讓人將環境最優美的一套宅子收拾出來,家具家什購置一新,靜候王賢入住。
王興業是明白人,知道如今兒子的權位干係重大,所以只購置了家具,奴僕丫鬟之類一個都沒有。王賢入住前兩天,吳為便帶著北鎮撫司的便衣住進來,充當府上的管家奴僕,是以這會兒,給他和太孫開門的,是一名正經的錦衣衛百戶。
在吳為的帶領下,王賢和朱瞻基進了前廳,兩人烤著火,本想說會兒話,但都覺著筋疲力盡,便各自去睡了。王賢頭一沾枕,便鼾聲大作,他實在是累極了。朱瞻基卻在床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明明睏倦至極,昨日裡的一幕幕卻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轉來轉去,讓他不得安寢。
實在睡不著,太孫殿下索性披衣起床,推開窗看著外頭落雪紛紛,才漸漸平靜下來。就這樣到了天色微明,雪停。朱瞻基便喚人為自己穿戴整齊,他得趕到宮裡去伺候皇爺爺……昨一晚上,他已經對著雪想明白了,和父親分歧越大,就越得和皇爺爺親近,不然自己的日子,真要徹底沒法過了。
經過王賢窗外時,朱瞻基聽到鼾聲如雷,不禁羨慕的嘆口氣,便順著迴廊離開了後院。
太孫走過不久,王賢房間的窗戶便打開,只見他滿臉憂慮的看著太孫離去的方向……太子和太孫父子離心如此,實在是他從前半分沒想到的……
當朱瞻基抵達乾清宮宮門時,當值的太監楊慶笑著迎上來:「還以為殿下會多睡會兒呢,還是這麼早就來了……」
「我怎麼能睡得著?」朱瞻基苦笑一下,在太監的伺候下脫掉雪靴,換上乾爽的皂靴,便想往裡走:「我皇爺爺起來了嗎?」
「皇上起來了,」楊慶小聲道:「不過您這會兒不能進去。」
「怎麼?」朱瞻基登時臉色煞白,嘴唇哆嗦道:「皇爺爺不許我覲見?!」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被皇帝遷怒,和太子一樣不受待見,叫那朱高燧趁虛而入。
「呃?」楊慶愣一下才明白朱瞻基的意思,忙賠笑道:「您想哪去了?皇上只是在跟成國公爺說話呢。您要是急著進去,奴婢這就去給您通稟。」
「這樣啊……」朱瞻基一顆心才放下來,苦笑道:「昨晚沒睡好,腦子糊塗了。不用通稟,等成國公出來再說吧。」
「好。您快到值房暖和去。」楊慶殷勤的把朱瞻基讓到值房,又讓人給他上了參湯提神,朱瞻基端著味道濃郁的參湯,神魂卻全飄到寢殿之中,他太想知道裡頭的皇帝和成國公,在說什麼了……
殿中,朱勇跪在皇帝榻前請罪。
「臣請皇上降罪,昨日午時未經旨意,便命人開了西華門!」朱勇果然按照王賢的指示,天還不亮就到了乾清宮,搶著第一個向皇帝做匯報。
「午時,為什麼要關宮門?」朱棣雖然仍很虛弱,但頭腦已經十分清醒了,一下就問到了點上。
「臣不知,好像是宮裡的命令。」朱勇忙道:「但臣要旨意,卻沒人能拿出來。為防萬一,臣便擅自做主讓人打開西華門,並在那裡親自坐鎮,直到聽說陛下醒來。」
「這樣啊……」朱棣緩緩點頭道:「朕突然暈倒,宮裡關閉宮禁也是常理,這應該是趙贏的意思。」頓一頓,朱棣又問道:「可是有誰給你支的招?還是說誰向你托請?」
「沒有人跟為臣說什麼,是為臣自以為這樣可以震懾宵小,讓歹人不敢輕舉妄動!」朱勇早想好一切託辭,馬上叩首道:「有擅權僭越之處,還請皇上嚴懲、以儆效尤。」
「……」朱棣半晌才緩緩道:「這次你做的不算錯,總算有幾分鎮國重器的模樣。朕就不罰你了,但也不可能賞你,你要明白。」
「是,臣明白。」朱勇心裡都歡喜爆了,能被皇上視為『鎮國重器』,還稀罕啥賞賜?!看來這次又讓王賢說對了,皇上果然希望自己這樣做。
「去吧……」朱棣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