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衝猛打之前一直悍不畏死、毫不示弱的紅巾軍,卻一下子撐不住了……
唐雲能得永樂皇帝器重,自然非易於之輩,他知道紅巾軍出身流民,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大都患有雀蒙眼,,又叫夜盲症……官軍則沒有這毛病。所以天將將黑下時,官軍仍然能看清眼前,紅巾軍卻不行,這正是制勝的良機
結果正如所料,天一黑,紅巾軍一下子不能視物。儘管這時候米知縣想出辦法,點燃了守城用的火油,將城牆上照得亮如白晝,但紅巾軍仍然大受夜盲症的影響,戰鬥力大打折扣,士氣也低落下來。
此消彼長,那邊官軍卻士氣大振,非但奪下了這段坍塌的城牆,還趁勢攻上城頭,與守軍展開激烈的爭奪。待到天亮時分,官軍徹底控制了城牆,紅巾軍則退入城中,企圖依民居街巷而戰……
殺紅了眼的唐雲,知道巷戰的損失會很大,竟下令放火燒城。他要把浦江城燒成一片白地,把裡面的人都燒死拉倒,還巷戰個屁。至於百姓的死活,他根本不在意……
一見官軍從城頭向城中發射火箭,米知縣的臉色登時煞白,望向秦中元道:「虎王,不能讓兒郎們被白白燒死…
秦中元也是面色鐵青,雙目噴火道:「怎麼辦?」
「投降吧。」老米道:「畢竟沒有天下大亂,唐雲再狠毒,也不能把兒郎們都殺了……」
「投降?」秦中元暴怒起來:「你把我們坑到這般田地,才想起來投降?我先殺了你」說著拔出寶劍。
「虎王且慢。」米知縣看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利劍,淡淡道:「我這個朝廷命官既是建文餘黨,又和明教勾結,攻陷縣城,與官軍作戰哪一條都夠把我凌遲的,投降對我來說,比戰死要痛苦多了?」
「那你為何?」秦中元低聲問道。
「算我補償一下虎王吧。」米知縣輕聲道:「這次是我們犯了大錯,才害得虎王落到這般田地。」說著壓低聲音道:「我帶著兒郎們出降,對官軍說虎王已經被燒死……我想虎王肯定有辦法,避開官軍大索全城吧。」
「……」秦中元沉默一會兒,方點頭道:「有。」頓一下又搖頭道:「但我不能丟下弟兄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米知縣低聲道:「虎王日後可要吸取這次的教訓丨再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
「唉……」秦中元收起劍,嘆口氣道:「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走了誰來擔罪?」米知縣緩緩搖頭道:「唐伯爺抓不住到首犯,是要胡亂殺人的。」
「想不到,你還有這好心。」秦中元把手伸進嘴裡,輕輕一拔,竟將後槽牙拔了下來,遞到老米手裡道:「裝到嘴裡,受不了就使勁咬破,立時死翹翹。」
米知縣也不嫌他髒,接過來,點點頭道:「可惜日後沒有酒喝了……」
「你這酒鬼。」秦中元罵一聲道:「等你殺頭時,我給你送酒。」
「這可是你說的。」米知縣笑道:「後會無期了。」
「後會無期。」秦中元喉頭有些哽咽,深深看一眼老米,轉身便帶著幾個親信,消失在巷子裡……
「白旗」城頭上,官兵們看到紅巾軍打起了白旗,一下都興奮起來。
「他娘的,」唐伯爺在昨夜的混戰中傷到了胳膊,已經打上了夾板,吊在胸前,卻仍不改凶性道:「不是說明教妖人都不怕火麼?」
「都是有些有肉的,能不怕火麼?」唐雲的幕僚苦笑道:「伯爺,他們能投降是最好,傷及平民太多,那些文官肯定要生事的。」到時候皇帝雖不會怪罪唐雲,但為了平息眾怒,肯定要降他職的。
「球」唐雲罵道:「惹毛了老子,一人一板斧,全砍成血窟窿」不過他也就過過嘴癮,朝中浙江人太多,僅次於江西幫,讓這幫人記恨上,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可以接受投降。」發完火,唐雲面對現實道:「不過必須聽從安排,一次百人出來投降。」說著對身邊立著的幾個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道:「你們能保證認出那人?」
距離浦江事變已經過去六天,朝廷的命令早就下達,錦衣衛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