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得太有道理了。」雖然沒太聽懂,但作為莊敬的侄子,不懂裝懂是必須的,莊必又心翼翼問道:「那他們去慶壽寺沒見到道衍和尚?」
「肯定沒見到,但應該是見到其他什麼人了。」莊敬緩緩道:「不然顧興祖不可能那麼急匆匆回家,以他和張輗的關係,怎麼也該先在外頭吃了午飯再分開。」頓一下道:「況且,顧興祖中午去了他六叔家還好,晚上又去他二叔家,就顯得很蹊蹺了……」
「是」莊必頭道:「因為嗣爵的事兒,他二叔對他十分不滿,顧興祖也幾乎從來不上他二叔的門。」
「不錯。」莊敬頭道:「顧興祖雖然年紀不大,但侯爺的架子不,能讓他心急火燎一天躥了三個地方,還拉下臉去找他二叔的,必定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著重重一捶大腿道:「而且必定是對我們不利的事!」
「是,他二叔就是我們搞下去的,要是跟我們這邊一心,他就不會找他二叔了。」莊必著一拍大腿道:「差忘了,那天他去都督府,也是他二叔陪著的!」
「哼……」見侄子又丟三落四,莊敬瞪他一眼,但一下洞悉對方的秘密的快感,轉眼沖淡了莊夫子的不快,他冷冷道:「就是這樣,張輗給王賢當客,然後帶著他去慶壽寺見了個人,那個人把顧興祖給服了。顧興祖回去就找他六叔商量,他六叔帶他去見他二叔。見侄子要倒向太子那邊,顧勇自然求之不得,之前那怨氣算什麼?當然會幫他一起去左軍都督府,幫他鎮住那些不太聽他使喚的將領!」
「伯父太英明了,讓您這麼一,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麼。」莊必拊掌激動的叫一句,著又撓頭道:「那慶壽寺里傢伙的到底是誰?難道是道衍的哪個徒弟?」著又一驚一乍道:「不會就是王賢吧!」
「很有可能。」雖然不滿侄子這麼不沉穩,但畢竟還有長進,莊敬也就不再訓他了。捻著山羊鬍子緩緩頭道:「怪不得滿世界都找不到這傢伙,原來他躲到慶壽寺去了。還真是把我們蔑視到骨子裡了。」
「這次就讓他徹底傻眼嗝屁!」莊必興奮道:「伯父,我們趕快稟報紀都督吧,把什麼鎮遠侯、王鎮撫一網打盡,伯父又是大功一樁……」
話沒完,就見伯父臉又黑下來,莊必趕緊打住,怯生生問道:「侄兒又錯什麼了麼?」
「哎,還以為你有長進了呢。」莊敬搖頭嘆氣道:「且不還不能確定姓王的就在慶壽寺里,單王爺還沒發動,能打草驚蛇麼?」
「是,伯父,我又錯了。」莊必忙低下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難道張輗也叛變了?」
「他從來就沒跟咱們一心過。」莊敬冷哼一聲道。「這殺才從在山西時,就跟姓王的勾搭在一起,還幫他愚弄朝廷!」
「難道是他大哥授意的?」莊必大驚失色道:「漢王這下可失算了。」
「未必是張輔的意思,雖然都是張玉的兒子,家還是分開過的。」莊敬冷笑道:「再張家老三還是漢王的指揮使呢,不定張輔存了兩邊下注的心思。到時候不管哪邊贏,衝著他的面子,都得算他是贏家。」
「真是好算計啊。」莊必不禁驚嘆道。
「不過管他呢,英國公再厲害,他也鞭長莫及,我們只管把目光放在京城就好。」莊敬淡淡道。
「那下面該怎麼辦?」莊必肅然領命道。
「把你的人都撤回來歇著吧。」莊敬的語調中,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道:「不管怎樣,光憑慶壽寺三個字,就值得老夫親自出手!」
「伯父親自出手,那肯定是手到擒來了!」莊必忙笑道。心下也鬆了口氣,可能除了他伯父之外,這大明朝再沒第二個人,吃飽了撐的活膩了,願意去招惹那老和尚。
「滾!」莊敬不耐煩的揮揮手,把侄子攆出去,自己關起門來來回踱步,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站住腳,一把拽下牆上掛著的山川河嶽圖,露出裡頭一個瘦若病虎,三角眼、吊梢眉的怪誕老和尚,不是那姚廣孝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