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古魔是否來自於天地之外,又無論天地之外是什麼,至少這些都還不是如今的他適合去深究的問題,暫時也還挨不著他的邊。
陳牧很快便收斂思緒,繼續端詳起掌中囚困的那份古魔殘體。
雖說這頭古魔僅止七階,層次並不算高,但對於陳牧來說依然有很高的研究價值,至少『聚散無常』和『無形無相』這兩個境界,若是能夠參悟出來,那絕對是一種質變。
儘管人體和古魔截然迥異,但萬道皆通途,武體的淬鍊本就是逐漸『天地化』的一種現象,以他如今的層次,抵達換血境之後,未必就不能觸類旁通。
陳牧就這麼細細端詳著古魔殘體,凝視著那團翻滾的黑霧,參悟著其中玄妙。
而與此同時。
在他如若未覺之際,距離他約莫數百丈外,漆黑而昏暗的幽土中,一縷若有若無的波痕在那裡悄然搖曳著,卻赫然是一道隱藏在黑袍之下的身影。
身影戴著血色的面具,整個人狀若虛無,絲毫氣機都並無外泄,就這麼遠遠的跟隨著陳牧,甚至其視線都並不刻意的往陳牧處去看,將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若說論隱匿氣機,在寒北誰為當先,毫無疑問是血隱樓!
血隱樓的宗師人物,隱匿氣機和身形,保持最大的小心與謹慎,遠離數百丈,更連視線都不去注視,這種情況下縱然是一般的換血境人物,也未必能察覺其存在。
時間就這樣慢慢推移。
陳牧不動,這尊血隱樓宗師也不動。
直至不知過去了多久,一直靜靜端詳那團古魔殘體的陳牧,終於手掌猛然一合攏,掌中翻滾的黑霧發出悽厲的慘叫,繼而砰的一下崩潰湮滅,被他徹底抹殺殆盡。
將這頭古魔抹殺之後,陳牧仍然沒有過多動作,卻只是抬起了頭,目光輕淡的看向前方,道:「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話音落下。
不遠處的陰影之中,一道玄袍人影踏步走出,其人面容蒼老,周身氣息渾厚,就這麼目光冷淡的看向陳牧,道:「乾坤一脈的感知的確出神入化,老夫僅僅只接近你百丈,便被你察覺了,你能獨自滅殺一頭七階古魔,手段倒的確非凡。」
七階古魔雖然也並不多強,比起七階妖王相差也不算很多,但論起保命手段和狡詐,遠超過那些妖王,許多宗師縱然能將其擊潰,但也很難將其殺死或鎮壓。
付景元從昏暗中走近,上下打量著陳牧,眼見陳牧泰然自若的站在那裡,眉頭卻是微蹙,不清楚陳牧的底氣何在,在他現身之後仍不逃竄。
雖說此時陳牧想逃也的確已經遲了,為了鎮壓古魔顯然是耗費了太久的時間,在地淵中長久耽擱於一地,本就是極其危險的行徑,到底是過於年輕,不曾經歷過地淵之險。
這樣也好。
對他們而言,就不用耗費太多功夫了。
「憑你這點隱匿技法,在我面前自是形同虛設,不過我入地淵之後,似一直有人跟隨,連我都無法精確捕捉到其方位,這般隱匿手段應當不是你玄機閣所有」
陳牧將目光投向後方。
約莫百丈之處,一縷波痕顯現,並伴隨著一點漠然無情的聲音傳來。
「微末手段,不足掛齒。」
明明聲音傳遞過來,但仍然看不見其人所在,僅僅只虛空中略微有波痕閃過,且最詭異的是,這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每個音節的方向盡皆不同。
這漠然的音節中,更伴隨著一縷森冷的殺機,讓人感覺鋒芒在背,仿佛無論往那個方向踏出一步,都會迎來從死角處爆發的最凌厲的刺殺。
然而。
感受著這股森冷氣機,陳牧依然神色不變:
「血隱樓這是已經成了玄機閣的下屬?」
血隱樓和玄機閣的關係一直都有些古怪,在瑜郡時雙方就合作密切,曾對孟丹雲出手過,也曾對他下過手,但那終究只是到執事護法一層。
而今連血隱樓的宗師,都隨同玄機閣行事,雖說思之也合乎情理,畢竟血隱樓也不希望出現一尊絕世武聖,重定山河,但要說這兩宗之間沒有更密切的合作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