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沒有讓她覺得恐怖,就感受不到疼痛,黑石門打開了,露出幽深的地宮,她負手在身後,施然走了進去。
她走在地宮裡,看著前方的宮殿,時隔這麼多年又將見到母后了,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裡也沒有一絲漣漪。
安靜的地宮裡響起了嘈雜,她站在宮殿人俑後,看到了那個少年....打扮的女孩子。
是她用血打開了黑石,黑石前後自然是貫通的。
她讓薛青順利的進來了。
雖然不知道過程是否完美,不完美也無妨,只要進來了,一切都能解釋,只是薛青進來後為什麼做奇怪的事?那些鎖鏈比拿玉璽還重要嗎?
當然,薛青拿不到的,不僅僅是這裡沒有玉璽。
她收回視線走進宮殿,看著高大冰冷的石棺,皇家的棺槨不是誰都能打開的。
她抬手按在了棺槨的一角上,平整的整塊石的棺槨突然凹下去了一塊,隨著按壓巨大的石棺慢慢的移開了......
母后。
她攀爬其上俯首看去.....
刺目。
她抬起手按住了眼。
再睜開有日光在遠處的雲霧上跳躍閃爍,耳邊有風聲有鳥鳴還有不知名的動物走過的沙沙聲。
蒼山谷底里的又一天到來了。
她穿著的衣衫已經破爛,但身上的肌膚完好如初,連一塊擦碰都沒有。
她看向身下的枯草,枯草上滾著一顆不知名的野果,晨光下紅彤彤的可愛,她伸手拿起站起身來走出了枯枝搭建的窩棚。
窩棚外還有一個窩棚,其下的枯草上躺著季重。
季重焦黑的身上血已經乾枯,但皮肉還在腐爛,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聽到腳步聲,季重睜開眼道:「小姐。」
神情與聲音一如先前木然。
「你的傷還是沒有好轉。」她說道,亦是平靜,「你要死了。」
季重嗯了聲:「我馬上就要死了。」
她低頭看著手裡握著的野果,再看向季重:「既然你要死了,那這個果子孤就不給你吃了,孤需要力氣。」
季重應聲是,道:「小姐,屬下有罪,沒有救護好小姐。」
她搖搖頭:「季重,你死了,但孤還活著,所以你沒有罪,你做得很好。」
季重一向木然的臉上浮現笑容,道:「多謝小姐,屬下無能不能再保護您了。」
她點點頭:「沒關係,孤會活著的。」
季重應聲是:「屬下告退了。」
說完這句話,他閉上了眼,乾脆利索的停下了最後一絲呼吸。
山谷里變得更加安靜。
她站在窩棚前沒有看死在腳下的男人,而是看向前方。
咯吱一聲,果子在口中咬下,慢慢的咀嚼,人也邁步向前走去。
四周崖壁陡峭不可攀爬,山崖入雲不可測高遠,日光也無法觸及谷底,這裡與世隔絕,這裡四季混雜,這裡沒有盡頭和出口。
腳下草木蔓延,蛇蟲飛快的爬過,遠處更有獸鳴鳥叫。
她都視若無睹,神情平靜,在從未有人出現過的山谷里慢慢的行走著。
是的,她沒有死,說明她不該死,老天容她,她一定能活著。
只是。
她停下腳,平靜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悵然。
母后,你說的沒錯,最能籠絡的是小人物,最能讓你學到本事的是敵人。
只是,有一個小人物忽略了,而那個小人物不想死,不想做替身,所以全盤皆輸。
她看著前方遙遠的日光。
原來她真正的敵人不是秦潭公,而是那個小人物。
那個小人物說,誰能幹掉誰,誰就是世間的道理。
她神情恢復平靜,紅彤彤的野果再次遞到嘴邊咬下去,伴著咀嚼聲再次行走向前。
那麼,她沒有死,所以,她還是世間的道理。
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