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老太爺房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了,陸謙幾兄弟都來了,都在等著陸錚呢!
「這小子看來是不會來了!」陸善長道,聽他的口吻似乎並不惱火,語氣平平常常,像是早就預料了一般。
「全兒,你去瞧瞧昨天這小子給我什麼當壽禮啊?」陸善長道。
洪全恭謹的鞠躬,然後出門,一會兒功夫,他手中拿著一個雕琢精緻的木匣子走進來。
他恭恭敬敬的將木匣子放在了陸善長的面前,然後退下,道:「老太爺,錚哥兒的禮物就是這一個匣子!」
陸善長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走到匣子面前,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撫摸匣子的上的花紋。
過了很久,他將匣子上的銅扣打開,忽然笑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洪全臉色變得更凝重,低著頭緊抿著嘴唇,陸善長豁然回頭看向他道:「全兒,你也過來看看?」
洪全如此老邁了,看他的模樣甚至比陸善長的年齡還要大,陸善長卻叫他的小名,聽起來親切但是也很怪異。
洪全慢慢湊到近前,他一眼看到匣子裡的東西瞳孔不由得遽然收縮:「這……錚公子果然斂到了巨富啊。這……整整是十萬兩銀子的銀票?」
陸善長點頭道:「是啊,十萬兩銀子,對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一筆巨富。錚兒豪氣的擲出這麼多銀子,難為他了!
可是這不是重點,你仔細看看其中有一張並不是銀票!」
洪全微微愣了一下,果然看到其中有一張紙,他掀開銀票看到這張紙,手如同被蛇咬了一下似的倏然縮了回來,臉變成死灰之色。
潔白的一張紙,上面寫著蠅頭小楷:「祖父倘若要回禮,一個洪全就夠了!」
就這麼一句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洪全看到這句話心中則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他的心情很難用言語描述……
他給陸家幹了一輩子奴才,對陸善長一直都忠心耿耿,可惜這一次他犯了昏,而就這一次過錯便讓他走上的絕路。他自以為聰明,卻不知其實愚蠢之極,當然,他也只能感嘆自己運氣不好,碰到了陸錚這個妖孽……
十萬兩銀子換一個洪全,洪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值不得十萬兩銀子。
「老爺,我去見錚公子!」洪全艱難的道。
陸善長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錚兒這孩子,年紀不大,可是心思縝密。他送我十萬兩銀子,意圖很明顯。他看穿了陸家現在就是個空殼子,陸家要復興除了要培養人才,除了要堅持詩傳家之人,最重要的是要財富!
錚兒今天能給十萬兩銀子,下一次說不定就能再給十萬兩,甚至以後的銀子都可以源源不斷。全兒,我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老爺,您別說了……」洪全道,聲音忽然變調,然後老淚縱橫。他忽然變得無比的激動,情緒完全失控。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跟隨陸善長一輩子,兩人之間的情誼能夠有假?可是,陸善長不得不動他,因為他是背叛者,私人的情誼不能凌駕在家族利益之上。
陸錚用十萬兩銀子換洪全,他換的只是洪全麼?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現在的陸家還有多少籌碼和陸錚博弈?
陸錚是陸錚,陸家是陸家,可是陸錚卻偏偏出自陸家。陸家要崛起,要復興根本離不開陸錚,陸錚用一匣子銀子把這所有的一切都說透了。
而這一切陸善長能懂,洪全也能懂,正因為懂了,所以心思才複雜……洪全慢慢的退下,退出了房,他每退一步都很艱難,因為他心中明白,這一次退了便再也沒有進的可能,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他的大限到了!
「全兒……」陸善長忽然叫住他,洪全低著頭停下了腳步,陸善長道:「你這一條歸路也許是最好的了,總比你可以預見的將來要好……」
洪全抬頭然後再低頭,所有的情緒都在不言中。陸善長倘若死了,陸家被陸謙掌握,洪全依舊死無葬生之地。
洪全和陸謙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因為這背後牽扯到的是上一代老太太那一輩的恩怨。
洪全是絕對不能讓二房得勢的,正因為如此,他才冒險差點釀成大錯。陸錚饒不了他,他死定了。
陸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