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將香燭交給了一旁的小廝,而後風淡雲輕地道:「賤名不足掛齒,學生陳凱之。」
陳凱之……
下一刻,這瘦高之人頓時愕然,他的第一反應絕非是憤怒,是真的愕然,完全是不敢相信。
學生陳凱之……
這五個字,仿佛有了魔力,方才還川流不息的人,現在竟就像畫面定格一般,走動的人停住了腳步,行禮的人雙手僵持在半空,便連掩面而哭之人,哭聲竟也止了。
他們皆是回過頭來看著陳凱之,神色愕然。
陳凱之面帶微笑,旁若無人,佇立著,卻是向這瘦高的人道:「不知在哪裡設靈?能否煩請帶路,學生來此,只是想祭奠一下李子先生。」
他真敢來……
李家家主雖然發出了邀請,可是李家上下,都沒有將這當一回事。
他們自以為,那陳凱之是萬萬不敢來的,可誰料……這傢伙當真來了。
不但來了,而且還行禮如儀,沒有絲毫的緊張和驚懼。
可陳凱之行禮如儀,卻令李家上下,頓時變得情緒激動起來。
瘦高個的人,踟躕了很久,眼中撲簌不定,可是在陳凱之的身後,還有不少賓客們等著進去,他只好咬了咬牙道:「請吧。」
陳凱之溫雅地朝他作揖:「有勞。」
隨著瘦高個的人至正廳,在這裡,顯然多是李家的核心之弟,還有一些重要的親眷。
陳凱之慨然過去,進了靈堂,便見兩側的人俱都穿戴著孝衣,李文彬可能沒有孩子,所以是他族兄的兒子來代為哭靈,偏巧這孩子已足足有十七八歲了,所以他這般慟哭,讓陳凱之覺得有些滑稽。
陳凱之至堂中,靈堂中的人還不知陳凱之是誰,只當是尋常的賓客,並沒有理會陳凱之。
陳凱之走至靈前,深深地凝望靈牌,心裡不禁在想,李文彬啊李文彬,你有今日,可怪不得別人,若是當初你少一些害人之心,又何至如此?若有下輩子,好好學著做人吧。
很多時候,害人終害己,下一輩子長得記性,別動不動就想害人,不然又是沒好下場的。
此刻已有人給他取了香來,陳凱之拈香,深吸一口氣。
這時唱禮人道:「陳凱之祭……」
陳凱之……
一下子的,有人突然發出了怪叫,將唱禮人的聲音打斷。
兩側的人,都是李文彬的近親,此時聽到陳凱之三字,宛如晴天霹靂,都是警惕地看著陳凱之。
更有人怒氣沖沖地道:「你也敢來?」
陳凱之則像是旁若無人一般,拈香一拜之後,方才將香插入爐中,這祭奠也算是完成了,等他回過頭來,便見烏壓壓的人擋在他的面前,數十個人,將陳凱之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人剛開始是震驚,現在回過神了,一個個怒目而視,仿佛要將陳凱之生吞活剝,若是眼色可以殺人的話,這些人已經將他殺死無數次了。
陳凱之掃視他們一眼,心裡倒是不害怕,不過被這麼多人圍著,而且都是披麻戴孝之人,難免有些瘮得慌。
「陳凱之,你殺我亡兄,竟還敢來?」
還好不是動手……
陳凱之最不怕的就是講道理,眉頭一挑,不急不緩地開口:「比劍,是令兄提出來的。」
「你……」這人頓時被噎住,不過也是一瞬間而已,很快他便獰笑起來:「那又如何?不管如何,你就是殺人了。」
哇。
這完全不講理啊,若是今日死的是他,估計這些人都躲在被子裡笑吧。
陳凱之繼續道:「登上擂台的時候,令兄曾有對學生有過警告,說是……上了校台,便教學生死無葬身之地。」
「呵……你本就該死!」
陳凱之反而笑了:「是嗎,令兄提出比劍,帶著殺機而來,我若是任他殺了,便也是該死嗎?所以橫豎都是你們李家人想要判定誰的生死,就判定誰的生死,若是吃了虧,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不心懷愧疚,反而像現在這般,口出惡言?當今是什麼年號……我細細想想,對了,是大陳永安二年,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