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哪裡有興趣去為陳凱之報仇。
陳贄敬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只是當太后那凜冽的目光朝他掃來時,他卻也凜然無懼地與慕太后對視。
只見慕太后一字一句地道:「趙王,似乎也有話要說?」
這顯然是逼迫陳贄敬表態了,陳贄敬徐徐出班道:「娘娘,臣弟想說的是,陳凱之已是必死了,他的忠勇,令臣弟極為佩服,他既也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孫,能想著收復濟北三府,臣弟亦是欽佩不已;只是無論如何,他被北燕大軍圍困,想來是必死無疑,娘娘,為了一個死人,這樣做,值得嗎?自然,太皇太后曾經被陳凱之所救,我身為人子,倒也念他的恩情,可是……人死不能復生……」
他反反覆覆的,說到了死字。
這每一個字,都宛如在剜慕太后的心,慕太后強撐著,拼命地抑制著再次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冷笑連連。
卻在這時,宮外傳來了一個嘶啞的聲音:「捷報,捷報……大捷,大捷……」
這聲音,似乎是在接力一般,先是隱隱約約的,而後越來越近,再過了一會兒,這歇斯底里的聲音,竟一下子打破了殿中的沉靜。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了,然後面面相覷。
哪裡的大捷?
是濟北的大捷?
這如何可能?
噢,前幾日,倒是聽說荊州那兒,有賊寇侵奪了縣城,莫非是關於荊州的捷報?
陳贄敬不由笑了。
捷報……這倒是稀罕,這個時候會來什麼捷報呢?
他見慕太后眉梢微微揚起,陳贄敬心裡不禁想笑,只怕這太后娘娘還在奢望的想著濟北那邊會傳來什麼喜訊呢。
陳凱之,是死定了,這一點,陳贄敬幾乎可以確定,就算有捷報,怕也是濟南府那裡,傳來的所謂抵禦了燕軍南下的捷報,只是……
此時,陳贄敬目光一閃,不由道:「有捷報來,莫非是陳凱之率他的三百勇士營擊潰了數萬北燕精銳嗎?若是如此,真是天助我大陳啊。」
他這話,與其說是感嘆,不如說是……諷刺……
至少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甚至有人竟是沒有憋住,冷峻不禁,更有人能夠體察到趙王心意的人,跟著哄堂大笑。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甚至……帶著殘酷。
慕太后卻是面如死灰,她原本升騰起來的一丁點希望,被這該死的陳贄敬徹底的滅了個乾淨,她陡然地意識到,自己確實是不該起這樣的希望,因為……數萬燕軍,無論如何的推演,陳凱之和他的三百勇士營,也是絕無可能抵禦住的,即便誰都知道,守城占著極大的地利優勢,可雙方的兵力差距實在太大太大。
直到有宦官總算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他手裡揚著一份奏報道:「濟北府知府李東正奏來大捷。」
濟北府……
霎時間,滿堂譁然。
還真的就是從章丘那兒送來的捷報。
卻不知,到底是什麼大捷。
一下子,殿中落針可聞。
慕太后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帶著點點期許,隨即道:「念,念吧。」
這宦官憂慮了一下,似乎是方才跑得有些急,所以喘了口氣,這只是個小宦官,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所以當他萬眾矚目時,立即變得緊張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跪著,而後將奏疏打開,期期艾艾地念道:「臣濟北知府李東正敬奏:都督陳凱之,率軍北上,於北岸章丘城塞駐營,欲深入虎穴,尋覓燕軍決戰。燕軍聞訊,乃率駐濟北三府之軍,逾三萬人,圍困城塞,賊軍勢大,都督陳凱之,下令固守……」
一聽到固守,許多人心裡倒吸一口涼氣,這個陳凱之,真是夠蠢的,其實,他完全有時間退兵,只要退回了南岸,只要燕軍不想大動干戈,想來,是不可能攻擊濟南府的。
三百多人,加上一些民夫,去守一處要塞,這不是找死嗎?
「燕軍主帥燕承宗,於是下令攻城,燕軍浩大,無數燕軍,遮天蔽日,浩浩蕩蕩,宛如江水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