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明朝廷——不對,應該說是內廷——的習慣,如果將來朱常洵能做皇太子,某一日成為皇帝,那麼龐保的地位大概就是原歷史上馮保的地位那樣了。
鄭皇貴妃原本就信任他,在皇帝讓他成為朱常洵的「大伴」之後,鄭皇貴妃對他更是格外倚重,將爭取讓朱常洵成為太子的一系列事務都交給他負責打理——畢竟他是大伴,朱常洵如果能成為太子,他絕對是最重要的直接受益人之一,忠誠問題根本不必有半點懷疑。
此刻龐保聽了鄭國泰的話,也有些面色微變,但他卻不像鄭國泰那樣大驚失色,反倒苦苦思索起來,直到馬車駛出一會兒,他仍然不曾開口。
鄭國泰卻是急了,道:「龐公,你倒是說句話啊,莫非你覺得高司徒這話只是嚇唬咱們的?」
可能是鄭國泰的身份發揮了作用,龐保看了他一眼,終於開口了,道:「不瞞國舅爺,咱家還不能確定高司徒這話是否是危言聳聽。」
鄭國泰把眼睛瞪大,正要說話,誰知道龐保又接著道:「不過事關重大,對於我等而言,對此事的態度也只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嗨,那還不是一樣!」鄭國泰急得兩手直搓,道:「眼下宮門早已關了,我是進不去的,只能勞煩龐公跑一趟了。還請龐公儘快稟告皇貴妃娘娘,請娘娘早做定奪。」
龐保頷首應了一聲:「此乃咱家分內之事,咱家自然義不容辭。」
鄭國泰這才鬆了口氣,腰背一松,靠在靠背之上,道:「說來也是晦氣,原以為此番來高府能和高司徒結成聯盟,從此我那外甥就算是有了外廷的強力支援,這……一事也就差不多算是妥了。
誰知道,王錫爵那廝如此陰魂不散,眼看著如今高司徒有了點小麻煩,他就想趁機把那早正國本的破事翻個篇兒,真是不知好歹!我就納了悶了,他如此捧著朱常洛,這小子長大之後就一定能記他一份功?王恭妃在後宮算什麼,她在皇上心目中一點地位都沒有,將來處境只怕更加堪憂,也不知道能熬多久……」
「國舅慎言。」龐保提醒道:「戚臣議論後宮,乃是本朝大忌。」
「也就是對你說說罷了。」鄭國泰雖然這麼回了一句,但還是主動把話頭掐掉,嘆了口氣,道:「之前你們不是說,王錫爵他們這麼做,正是因為這些緣故,所以他們認為將來若是朱常洛繼承大統,才更便於控……呃,影響麼?
可是,我事後左思右想,如今皇上春秋鼎盛,他們等的那個時間怕是還早著呢!王錫爵自己多半是看不到的,那他在這裡上躥下跳個什麼勁?」
「即便不是他,也可能是他的子弟,他的門生,他的故吏。」龐保微微一笑:「總之有了這麼一層,將來若真是皇長子得位,他們王家總還是會有些好處的。更何況他若有此大功,也算是為心學派立下殊勛,心學派的後來人豈能不記他們王家的好?
咱家記得,王閣老之子王衡乃是某年鄉試解元,若此榜單不曾有其他內幕,這等文才之下,將來不怕沒個進士出身。他父親若有這般從龍定鼎之功,您說王衡日後的前途是不是就不可限量了?」
「娘的,這些文官就是他媽想得遠,幾十年後的好處都不肯放過。」鄭國泰恨恨罵了一聲。
「說到這裡,咱家倒是想起來了,您此番前來的另一件大事可有向高司徒提起?高司徒如何回答?」龐保又問道。
誰知道鄭國泰面色一僵,氣得一拍大腿:「去他娘的,我剛才聽說國本之事有變,竟然把錦衣衛這茬給忘了。」
龐保嘴角一抽,實在忍不住抱怨道:「您吶,您吶,這麼大一件事您怎麼就忘了呢?如今高司徒放權,既然讓王之楨推舉了李文全,李文全上位固然是沒得更改了,可他畢竟是去做錦衣衛指揮使,將來若是不出差錯,大概也就是往都督上去罷了。
可是指揮使雖然有了人,那北鎮撫使卻是極有可能換人呀!王之楨的事,雖然皇爺覺得他辦事能力不錯,還有些想留下他來,但大勢已然到了這一步,皇爺糾結也沒用,遲早還是會同意他辭任的。
然後呢?然後王之楨辭任,您的頂頭上司沒了,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呀!如果您能夠坐上北鎮撫司的頭把交椅,掌管緹騎、詔獄,將來外廷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