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
但是結果既然如此,一定是要公之於眾的。
不過,胡儼繩和楊士奇等人都是讀書人,自詡為君子。
而現在,姜星火把這層窗戶紙挑開了,直接把這個問題擺放在檯面上,擺到他們面前,就算不承認,也不行了。
「國師。」
國子監司業王允繩臉色難看,低聲欲言又止。
姜星火卻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頭:「總該是有個結果的,至於是非曲直,便由天下人評說便是了,正如朱熹和陸九淵鵝湖之會一般,這也是一樁公案。」
他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朗聲道:「現在,諸位還有異議嗎?」
底下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人吭聲,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孔希路身上。
孔希路卻只是捻須道:「為學之道,教人之法,君子有節,和而不同。」
前八個字,還是用的「鵝湖之會」的主旨,即理學的朱熹和心學的陸九淵、陸九齡兄弟爭論的核心辯題。
而後八個字,則是自《論語·子路》「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引申出來的,其中的寓意就是,「鵝湖之會」的結果是朱熹被氣的拂袖而去,雙方不歡而散,而今日太學之會,孔希路希望不管最終觀點、意見如何,世人又如何評說、解讀,但與會的諸人,基本都是當世大儒,最起碼的君子風度,是要保持的。
這十六個字,算是給這次太學之會蓋棺定論了。
以姜星火為代表的正方,在本體論上取得了完全勝利,在心性論上獨樹一幟,從此以後算是自成一派。
用江湖話說,這叫「立棍」了。
而以胡儼為代表的反方,本體論上自然是一敗塗地,本體論牽引著心性論,也是勉力支撐,雖然可以嘴硬堅持不認輸,但胡儼是醇儒,他沒那麼厚的臉皮,所以他認了。
因此,太學之會,姜星火算是取得了整體勝利,而心性論上有些東西或許還有爭議,還有不同見解,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經歷了前後數次論戰,變法在思想上的爭辯,也就是要不要變法、變法的法理性何在、變法對世風學風造成的影響是好是壞.這些問題,今日算是徹底做了一個了結。
從此以後,在思想界中,針對這些問題的後續餘波,定然依舊是爭論不休的,但已經不會對變法造成太大的阻礙了。
畢竟這種爭執只是暫時的,很快新鮮感就會過去,而變法的真正目的,也會在未來的幾年、十幾年甚至更久的歲月,逐漸展露出來。
而且,姜星火相信,只要自己在,變法就永遠不會停止,並且會越來越壯大。
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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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裡,姚廣孝不住讚賞地看著姜星火。
「怎麼樣?我今日的發揮。」
姜星火笑眯眯的,絲毫不謙虛。
他不是聖人,不可能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如今直面挑戰,取得了這麼大的勝利,合該樂呵樂呵。
就像是劉皇叔的那句台詞一樣,「我打了這麼多年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今日之勝,酣暢淋漓。」
姚廣孝點點頭,眼中帶著欣慰:「能將新的思想提早讓世人知曉,對於變革的幫助,絕對是巨大的。」
這是一句大實話。
在華夏漫長的歷史長河裡,各個朝代變法都有先例,幾乎每一個有雄心壯志的皇帝登基之初,都會意圖改變,想要振作,而變法就是這麼產生的,可不是所有的變法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大部分的變法,都是半路夭折的。
一開始,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保守勢力是都不曾想過要進行改變,他們也沒有動力進行改變,所以直到發生某些劇烈的利益衝突的時候,保守勢力就會阻止變法。
正是因為這種歷史傳統,這種根深蒂固的覺得「變法難以成功」的觀念,很多人都不看好變法,即便看好變法的人,覺得在變法的過程中,應該是順勢而行的,而不應該去對抗「勢」。
但被重重迷霧遮蔽著雙眼的人們,並不能看清楚「勢」的本質。
時勢造英雄的同時,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