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性命很貴重,是嗎?」
袁槿自嘲一笑,瞳孔深處的光芒幾乎是苦澀,「如果可以,我寧可不是我自己,而是真正的廣平侯府的區區庶子。」
那樣簡單的身份,即使不夠尊貴,也是順遂和樂的一輩子吧,他會單純而不用糾結的孝敬公主和父親,理直氣壯的去軍中博取功名戰績,然後,他會迎娶一位溫婉可人卻不失俏皮的妻子——最好是文官家的,因為他是庶出,嫁給的他的必定也是家中不得寵的,比如——
他的目光停駐在小古身上,那樣溫柔徜徉,宛如夢幻。
小古看到他眼中的空茫和悲意,袁槿已經開口了,「放心吧,我們分頭行動,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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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袁槿商議之後,還是決定她跟秦遙正面突進,而袁槿負責策應救人——他拿出公主府的腰牌,實在可以嚇唬大部分錦衣衛的人,起碼百戶以下沒人敢多問。
袁槿裝作風流公子進了花街朝著萬花樓而去,身影在大門內逐漸模糊,看起來沒什麼異樣。
秦遙一拉小古正要進去,卻被她反握住手。
「聲音不對。」
小古的嗓音低微,在他耳邊喃喃,「太靜了!」
太靜嗎?秦遙完全不覺得——遠處依稀傳來歌聲和歡笑,這麼熱鬧的夜晚,與平日真沒什麼兩樣。
但他相信小古的直覺,更相信她收到的密報。
耳邊微微傳來風聲,高樓上渺然歌聲清脆,一片安謐祥和,他閉上眼細細感受,也沒發現任何異狀。
他靈機一動,跑到一旁的碼頭上,掏出銀子給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客人,跟他耳語幾句,那客人笑著答應了。一路直奔花街那邊——
小古和秦遙伏身在拐角的屋檐暗處,盯著他前行的路線,下一刻,他們清楚的看到。有人再暗處動了動身形,有意無意的走在坊門前,盤問了那客人!那衣著似乎是萬花樓的門童,一深剽悍體型和氣質卻顯得可疑。
果然有問題,這裡大概已經被包圍了!
小古悄聲問道:「大家現在都進去了嗎?
秦遙看看天上彎月的位置。皺眉道:「到時間了,所有人應該早就到了。」
那豈不是瓮中捉鱉?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一顆心沉到了底!
小古神色凝重冷肅,略微思索了一會,低聲道:「我們必須設法混進去!」
秦遙看著空蕩蕩的坊門前,眉心也在打結,「此時貿然闖入,只會引起設伏者的警惕,打草驚蛇反而不利!」
小古皺眉,隨即又鬆開。「我們也扮成行院的人!」
她看著秦遙目光盈盈,「我扮成待選的青樓姑娘,至於你……」
她目光停留在秦遙身上,「可以委屈你一下嗎?」
不知怎的,秦遙背上一寒,有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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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人不動聲色的將萬花樓周圍半條街都包圍,聽著高樓上的歡笑樂聲,每個人卻都是高度戒備——他們心裡都知道,只怕片刻之後一場惡戰就在所難免!
今晚似乎是在選什麼花國狀元,客人們早就到得七七八八了。看守萬花樓前的四人盤問了一陣,這才把那個聲稱「有人出銀子請他給某姑娘助威」的醉漢給放進去了。
「這種人真是不知道死活,,等下擒人抓捕的時候是一網打盡。就算他不是逆黨也要關起來吃幾天驚嚇!」
有人不屑的哼笑,「為了個漂亮的婊子這麼一擲千金,這些人可真的有錢得緊,關起來正好能讓上頭髮一筆小財!」
他們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錦衣衛雖然是皇上親軍恩寵日久,但區區一年十二兩的薪俸肯定是不夠的,上頭對這些油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得太過就行。
「你們少胡沁了,沈指揮使說了,今晚非同小可,都是做正經事少打這些歪主意!」
李盛大步走過來,瞪了他們一眼,壓低嗓音恫嚇道:「你們都給我把皮繃緊些,要是鬧出亂子來,可別怪我不講情面——別的不說,東廠那邊的番子公公們都缺人手,正要我們錦衣衛撥過去呢,那邊是沒有卵蛋的,看你們幾個順眼,一起割了提拔幾級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