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胖宦官走到了敞開的殿門口。陳氏與道士陳仙真都轉頭看他,陳氏認得這個宦官,他叫曹福。
曹福抱著拂塵先作拜道:「見過王后、陳姑娘。」
陳氏與仙真都各自向這個宦官回禮。她們都知道,此人雖然是個閹人,卻經常在明朝皇帝身邊,身份十分特殊。陳氏還知道,這個許久不見的宦官,最愛找各種各樣有姿色的女人、往朱高煦身邊送。
這不曹福剛剛進來,就用他那圓圓的小眼睛、開始仔細打量兩個女人,好像在暗中比較誰更有姿色。
陳氏雖是個寡婦,年齡也比旁邊的女道士大,但顯然她更漂亮。畢竟陳氏在安南國,那也是名聲在外、數一數二的美人。
曹福果然對陳氏說道:「咱家聽說,王后在這大殿裡坐很久了?」他甚至露出了一副恩人一般的神態,「咱家便在皇爺跟前提起王后,皇爺果然同意召見王后。您請。」
陳氏用漢話道:「聖上召見,妾身遵旨。」
這時陳仙真用安南話道:「王后別忘了貧道的話,好好想一想。」
宦官曹福應該完全聽不懂安南話,只是轉頭看了一眼陳仙真,似乎想從表情去猜測、陳仙真說了甚麼。
陳氏跟著曹福走出大殿時,見太陽已經快下山了。她這時才恍然想起,自己來到大殿廳堂里時、下午的太陽還很高;時間竟然過得竟然那麼快。
柔儀殿正殿前面有一個院子,後面到後殿之間還有一個院子。他們從院子東邊檐台上的走廊南行,沒一會兒就來到了柔儀殿正殿。
朱高煦果然坐在大殿中間的大書案後面,正拿著一本卷宗看著,並沒有寫字。
陳氏從進門之後,目光便沒有從他的身上挪開。但等朱高煦放下卷宗,轉過頭時,她立刻把眼神躲開了。她屈膝執禮道:「妾身拜見聖上。」
朱高煦道:「咱們很久沒見面了,王后免禮。旁邊有凳子,坐罷。」
陳氏又遵照明朝的禮節道:「謝聖上賜坐。」
朱高煦微笑道:「上次請王后在兵部尚書齊泰跟前唱歌,無關禮儀。那時,朕把王后當作好友一樣對待。王后的歌聲好聽,又正好在柔儀殿,朕便隨意了。」
陳氏道:「聖上不見外,妾身很高興。」
朱高煦頓時十分滿意,笑容也更濃了。
陳氏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卻作出有些為難的模樣,欲言又止道:「有一件事,妾身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高煦看了一眼曹福。那宦官非常識趣,皇帝只一個眼神,他便立刻默默地退走了。
陳氏轉頭看了一眼曹福的背影,這才說道:「陳季擴的正使陳仙真,剛才還對臣妾說,聖上禮遇妾身,乃權宜之計,為了利用妾身。聖上只想吞併南國,搶奪我們的財富。妾身據理力爭……」
看到朱高煦的笑容消失,眉頭一皺,陳氏心頭莫名有一種快意。一句話,就能讓那個陳仙真、在朱高煦心裡的印象一落千丈!
陳氏心裡其實很厭惡陳仙真,不僅因為她是政敵陳季擴的人;而且自從那次、陳仙真當著陳氏的面衣冠不整走過時,陳氏便對她毫無好感了。
朱高煦道:「王后沒有聽信她的讒言就好。朕還在雲南做漢王的時候,便派人多般尋找救援王后。並不只是因為王后艷名傳到了雲南,還因王后及王子陳正元的身份。我大明做事,最講究名正言順,只有陳正元才是安南國合禮法的繼承人。」
陳氏時不時打量著朱高煦認真耐心的樣子,她輕輕點頭。
朱高煦不厭其煩地解釋著:「漢家自古有『信』、『仁』二字。朕身為天子,更不能言而無信!朕告訴過王后,大明不會直接統|治安南國,而要陳正元坐上安南國王的王座。這樣的安南方略,大明絕不會輕易改變。
華夏自有仁義,我朝君臣憐憫眾生,不分華夷。幾時見過、中原朝廷以屠戮無辜百姓為正略?就算有一些貪官污吏魚肉百姓,一旦三法司官員知曉,必劾之,朝廷將嚴懲不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大明的朝貢,以小國視宗主國,是為了建立一種秩序,造福天下,將所有人納入我漢家文明之下,教化以王道,止
第七百零四章 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