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一聲,「過諒山衛到安南、一路毫無險阻,安遠侯非要走海路,你懂海上的事嗎?兩萬多將士,要是遇到海面不靖,有甚麼閃失,我看你怎麼交代。」
柳升卻不買賬,繼續駁斥道:「末將不太懂,可那閹官侯顯拍了胸脯的。那次在柔儀殿,大帥也在場。侯顯不說了,清化以北是個海灣,東邊有瓊州(海南島)、雷州府擋著,風浪不大;兩廣福建的水師破船,也能到這邊來,何況是京師的海船?」
張輔皺眉看著柳升,柳升與之對視了一會兒。張輔沒有再多說了。
只要柳升不違抗軍令,他便根本不怕張輔怎麼樣。因為他與張輔共事了很久,太了解張輔。
此人處事有點虛偽,常常很不厚道,譬如當初張輔覺得漢王勢微,便徑直捉了漢王府長史、送京師邀功。但張輔又是個合格的武將,他不會因私廢公、影響戰局,當年「平漢之戰」時期,張輔看不慣的人太多了,也沒有怎麼樣。
唯獨一次讓人以為挾公報私的事,是對付何福;結果後來也真相大白,何福確實有異心,張輔沒冤枉他……
大軍陸續到了諒山衛附近的平坦地區,各軍擇地紮營。諸將進了衛城,來到臨時設置的中軍行轅。
很快便有一個武將趕來中軍行轅稟事,來人叫李彬,與張輔很熟絡的樣子。柳升知道永樂朝征安南之役時,張輔也在安南統兵,看起來李彬好像是張輔的舊部;那次柳升沒來,不太了解情況,所以只是猜測。
李彬帶來了黃中的書信。
目前的安南都督府副都督(都督是安南國王)便是黃中,那廝在大明的內-戰期間,是廢太子那邊的人;而且多次拒絕漢王府的招降,直到京師被攻破了才無奈奉詔。但皇帝沒有清洗這些人,依舊讓黃中在安南領兵;大概因為黃中是張輔的舊部,還認張輔為恩人的緣故。
此中干係,讓柳升覺得,當今聖上與張輔好像是同一種人,一般不會只因為好惡、而去對付某個人。
李彬道:「黃都督一連說了好幾次,要末將在大帥跟前認錯請罪,言稱有負大帥之恩。」
張輔一邊拆信,一邊馬上問道:「他幹了甚麼事?」
李彬道:「黃都督撤走了北江府、慈山府(今越南北寧省)的駐軍。現在東關府(河內)與諒山衛的驛道已斷了,要聯絡只能從西邊繞行。
上個月以來,叛軍多路北進,人馬愈眾、來勢兇猛。東關府與諒山衛都不敢棄,黃都督擔心兵力分散吃敗仗,便棄了北江等地,聚集兵力於東關、諒山兩地固守待援。後來這些地方全被叛軍占據,黃都督自覺不戰而退說不過去,已知錯了……」
張輔卻反應淡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他隱隱還鬆了一口氣,似乎覺得事情並不嚴重。
李彬又道:「自本月之後,叛軍陸續在兩處聚攏了重兵,一處在東關府的黃江(紅河)下游,威脅東關重地。一處在北江府,此地叛軍將領是阮帥;他們不知何處得到了消息,好像已預先知曉援軍從諒山衛來。」
張輔很快便下令道:「派人繞路回去、告訴黃中,立刻調集主力渡過黃江,控制東江(河內東面的紅河支流)沿岸,燒掉所有舟橋。」
李彬愣了一下,似乎覺得聽錯了似的,忙問道:「大帥之意,黃都督不用固守東關城?」
張輔皺眉反問道:「黃中不離開東關,誰來斷叛賊阮帥的退路?」
李彬躬身作拜,沉聲提醒道:「東關府的東南面,叛軍那股人馬極多,或有十萬之眾……」
張輔冷冷道:「不是還沒到東關嗎?」
「是,是。」李彬只得抱拳應允。
張輔轉身看向柳升:「安遠侯那兩萬多人,明日便開拔,出諒山山區之後,直插志靈寨。你要先讓前鋒軍搭舟橋,渡過太平江,再從東邊迂迴攻打志靈寨。這樣渡江既不會被襲擾,也能少渡幾次河。」
柳升第一次來安南,他可沒張輔那麼熟悉;對一些小地名和具體的地區,柳升記不住。他急忙翻出了一張地圖,尋找著張輔軍令提及的地方。
那個標記了志靈縣的地方、馬上就找到了,十分顯眼,就在四條江河的匯流處。
南北流向的是太平江,果然如張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失我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