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聖天子?二娘說的是當今聖上嗎?」杜二郎道。
陳氏搖頭道:「仁聖天子是在北平的世子,夫君不知道名頭?仁聖天子連軍糧也拿出來分給饑民了,俺山東子民誰不知道他的名頭呀!」
杜二郎一臉緊張地拽住陳氏道:「二娘可不敢亂說!世子就是世子,怎能亂叫天子?」
陳氏道:「那只是個名頭,世子是聖上嫡長子,遲早做天子哩,又不是俺叫出來的名頭。有仁聖天子,山東百姓就有福了。」
「咔!」朱高煦招手道,「稍停。還行,詞兒說得不錯,不過有些地方痕跡太重,要用感情。還有眼神不夠。陳氏,你想想那種活不下去了、忽然被人救的心情。對了,山東、在山東咱們第一次見面時。」
於是朱高煦又叫他們再演一遍,並下令今天剩下的時間要反覆排練熟悉。接著繼續演第二場。
王貴提著茶壺,裝作是茶博士。這時陳氏過去問道:「你們還缺人手嗎?俺們從山東來的,不要工錢,給口飯吃就行!」
「不缺!人夠了。」王貴道。
陳氏和杜二郎「撲通」跪倒在地,陳氏道:「求貴人發發善心,俺們只求口飯吃,不要工錢!」
朱高煦背著手走到了書房中間,說道:「別打攪了客官們,啥事?」
陳氏立刻用山東口音道:「俺們想幫忙幹活,求口飯吃。俺們從山東來的、不是壞人,本來是老實種地的,鄉里遭兵禍才來京師,只求口飯吃活下去。」
「對哩,俺們在鄉里快餓死了,這才逃荒出來。」杜二郎道。
陳氏道:「若非『仁聖天子』派人發軍糧賑災,俺們早餓死啦!」
杜二郎沉聲道:「天子腳下,別提山東百姓叫的名號,當今世子還不是天子哩。」
「遲早的事,只要仁聖天子在,山東百姓就有福啦。」陳氏道。
朱高煦道:「來路不明的人,又沒個熟人引薦,咱們不敢用,你們去別的地方問問。」
陳氏和杜二郎依舊說些感謝的話,爬起來轉身走人。
演完了一場,杜千蕊端茶水上來了,大伙兒歇口氣。杜千蕊輕聲問道:「王爺,二郎他們口出諱言,會不會被官府抓住?」
朱高煦道:「所以要機靈,到了一個地方先看看情況再演,演完就趕緊走。官府的人和錦衣衛就算瞧見了,這種事很複雜、會先稟報上峰,那時你們早就跑了。
我會在附近的馬車上瞧著。實在運氣不好,你們萬一被逮住,我會出面亮出印信干涉此事。放心罷。」
朱高煦又提醒道:「兩場『話劇』,似戲非戲,實地出演時,茶樓善人、茶博士、掌柜的反應可能都不一樣,你們要根據情況,隨機應變,把戲演完。只要抖出『仁聖天子』的來歷、開軍糧賑濟災民的善舉,就算成了!」
交代完諸事,朱高煦便叫杜千蕊和兩個「演員」留下,他和王貴乘馬車先回府,並說好明天一早坐馬車來、接他們去表演。
王貴只顧趕車,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問。
朱高煦在車廂里閉目眼神,仍在尋思著那事兒。此事的關鍵是在山東!
「靖難之役」北軍最難打的地方就是山東,死傷無數毫無進展,直到京師城破了,濟南城還在鐵鉉手裡;而且之前很長時間裡、盛庸鐵鉉軍一直在側翼威脅北軍……因此今上及以下將士,無不痛恨那個地方,少不得幾番燒殺劫|掠;今年初朱高煦隨軍駐紮濟南城,親眼所見軍中縱容將士劫掠,陳氏就是這麼來的。
世子若在別的地方收買人心,問題不大,但在山東就微妙了。父皇會忍不住想到去比較。
這場戲最容易混淆視聽的地方,還是朱高煦從高賢寧那裡得知的一件事、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
但一切仍有失敗的可能……有些時候什麼都不做,反而是最穩妥的法子。朱高煦想到自己說的「不賭為贏」,然而只明白道理有什麼用?
……次日一早,朱高煦和王貴坐馬車出門,又來到了玉器鋪。
他詢問了幾句練習的情況,便接了杜二郎、陳氏一起出門了,先到聚寶門附近選中了一家客棧酒肆。
車趕到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