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質沉吟道:「經過院裡的評估,這一回,希望能夠以技術入股的方式進行合作。當然,匠作大院一慣的作風是提供技術支持,對於工坊的管理,不涉及底線的問題是不會介入的。這個底線,主要是指貪腐、中飽私囊等危害工坊生命線的行為。這一點,諸位大可放心。」
「技術入股?」鄭安春心中不安越來越濃重了。這個新名詞雖然很新鮮,但對於這個年代的人而言並不是什麼陌生的事情。就算不是那些工場,一些大商行裡頭也有掌柜要占乾股的。很多行業就嚴重依賴掌柜積累的客戶資源。故而,這種事並非不可接受。
只是,鄭安春總覺得哪裡不對。
猛然間,仿佛電閃雷鳴一般,鄭安春猛地想到了一點,問道:「只是,不知這技術入股又要占多少?我等原本持股的東家,又還能留住幾成份額?」
「院裡研究決定要求四成的技術入股。以乾股的形式入股,原始股。」石質說。
鄭安春臉色猛地鐵青了下來:「原本,我等尚有一成五的份額,若是我鄭家不能追加投資,豈不是連一成的股本都沒有了?」
「然也。」石質一下子謹言慎行了起來,不再多說一字。
鄭安春環視一眼周遭,忽然間猛地深呼吸一口氣,擠出一點笑容,道:「若如此,恐怕我鄭家絕不會接受!還請我先行告辭,與家老商量以後,再來見諸位!」
說著,鄭安春看了一眼孫鐵東,想要帶著這一位技術大拿離開。只是,孫鐵東怎麼也不肯走。鄭安春只是略一細想便不再堅持,悶聲走了。
這一回蘇鋼法的秘密泄漏了出來,他鄭安春是有大麻煩,可這孫鐵東也一樣是如此。既然如此,就是技術骨幹也無所謂了。
屋內稍稍安靜了下來。
朱慈烺不以為意。
石質感覺有些懵逼,但他對自己的技術是信任的。尤其與孫鐵東對視一眼的時候,石質重新鼓舞起了信心。同樣都是技術人員,他能夠讀懂孫鐵東的信任與期盼。
「還請諸位移步生產車間罷。廢話說得再多也是無益,但只要見到了實物,諸位就應該能夠多一些了解與信心了。」石質說完,眾人紛紛去了生產車間。
那裡,匠作大院的人剛好安裝好了一個坩堝。
而且,現場指揮安裝的竟然是田英琦。方以智感覺到了有些奇怪,目光落在了朱慈烺的身上,悄然揣度了起來。
但他很快就收起了這些小心思,目光落在現場的示範上。
那是一具圓柱形,上口基座寬大,形狀如鍋的土製品。實際上材料是由石墨與粘土製成。
很快,坩堝便開始加熱。工人開始朝著坩堝內導入生鐵與廢鋼。這些都是現成的,因為上一回樞密院的拒收,鋼鐵廠內堆積了大量的生鐵以及不達標的廢鋼。
伴隨著溫度越來越高,眾人的議論聲也就越來越大了。
「這爐子是個什麼做的,看這模樣,似要煮東西一般哩。」
「這就是那匠作大院的技術?看起來也不是很特別的模樣嘛。」
「就是不知道要燒個多久」
石質想到這一茬,也有些尷尬:「這個,按照溫度要求,是要到一千六百攝氏度的。所以,加熱恐怕需要一些時間。」
「一千六百攝氏度,那是多高?」眾人有些茫然。
孫鐵東又道:「如此說,是比廠子裡現在的爐子溫度還要高?」
「的確如此。」石質說。
「怎麼可能?」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詹飛宇驚道:「這土爐子能耐如此高溫?不怕燒炸了?」
說完,就是詹飛宇自己也有些嚇到了自己,連忙後退了幾步。原本還嘰嘰喳喳議論紛紛的眾人一聽到那溫度,也是不由紛紛驚呼了起來,齊齊後退了幾步。
場內也是出現過炸爐情況的,賠了不少錢還在其次,誰也不想連個全屍都沒有。
唯有孫鐵東死死地盯著坩堝,一聲不吭。
石質在匠作大院裡試驗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自然是信心滿滿。原本田英琦倒是想勸一勸朱慈烺,可一看朱慈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也不由收住了聲,只是微微地站到了朱慈烺的身前。
坩堝的溫度不斷上升,熱鬧也漸漸變得逼人起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