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惋惜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珞哥十六歲就中了舉人,這族中子弟誰人能比得?若不是沈滄怕風頭太盛,讓他壓一科,去年沒有參加會試,我沈家就能多出一個少年進士。」
宗房大老爺道:「二房嫡支子嗣也太單薄,兄弟三人就只守著這一根獨苗,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還不知道會如何?」說到這裡,有些猶豫道:「頭些年,二房那些庶支聽說沈滄無子時,便有人傳過選嗣的話,後來卻不了了之。就是沈清家的,將兩個兒子帶回松江,未嘗不是打著認祖歸宗,過繼嫡長房的意思。」
聽了這話,族長太爺皺眉道:「那些混賬東西,白日夢做的倒美!說到底,還是邵氏當年造的孽。你昌三叔小時關在酒窖三日,天氣濕寒損了腎源。當時年幼還不顯,等大了去了京城娶妻納妾,十來年沒有生出一兒半女,後來還是尋了民間神醫,吃了幾年苦藥湯,才讓妻妾開懷,生下三子三女,三子都站住,三女只長成一個。沈滄、沈洲還罷,老三沈潤卻是病罐子,因身體緣故,當年連會試都沒能參加,要不然又是一個兩榜進士。」
想到二房三兄弟兩個進士、一個舉人,宗房大老爺亦佩服不已。
只是不孝有三,無後無大。既然這三兄弟都子嗣困難,唯一的骨血又沒了,那即便再不願,選嗣之事也不遠。
宗房大老爺想了想道:「那些庶支還罷,子弟都不成樣子,這兩代連舉人都沒出來一個;倒是沈清留下的兩個兒子沈琰、沈琇,讀書資質倒是不錯,又是已故二房老太爺血脈」
他是宗子,未來的族長,對於族中的後進子弟向來留意。沈琰與沈琇兄弟兩個雖沒有寫進族譜,可到底是沈家血脈,又是兩個讀書種子。
族長太爺冷哼道:「那又如何?他們不僅僅是二房老太爺血脈,還是邵氏血脈。對於京城那支來說,與仇人無異,難道還要敘親不成?更不要說連族譜都沒入,論起來不過等同於『外室子』。」
宗房大老爺聽了,不由心中一動:「庶支不成器,沈琰、沈琇兩個也不行,那二房豈不是要從別房擇嗣?」
族長太爺點頭道:「多半是如此。內四房子孫本是一個祖宗,傳到我是第四代,水字輩是第五代,玉字輩已經是第六代,等到外五房,除了五房之外,多是無服親,血脈早遠。不過立嗣有『立親』、『立愛』,『立親』無需說,從血脈遠近論起,首先就是仇人子孫,次後是當年曾對二房嫡脈落井下石那些旁枝庶房,沈滄他們兄弟幾個不會選的;若是『立愛』,內四房雖親近些,可從外五房選也未必不可能。」
宗房大老爺露出幾分期待道:「宗房、二房、四房祖上可是一母同胞,論起來方最親近。四房這幾代都是一脈相傳,如今小一輩雖兄弟兩個,可真正嫡血只有瑞哥一個,自沒有過繼他房的道理。那豈不是?」
族長太爺瞪眼道:「這叫什麼話,難道你這當老子的要將九斤過繼出去?莫要打這個主意,你捨得兒子,我可捨不得孫子!」
宗房大老爺兄弟兩人,小一輩叔伯兄弟五人,其中行一、行二、行五的三個,是宗房大老爺所出嫡子,其中長子、次子都已經娶親生子,長子闔家在京城,次子一家在松江奉養父母,只有幼子沈珏還未成丁。宗房二老爺雖也有兩子,可一嫡一庶,沒有合適人選。這過繼也沒有拖家帶口的道理,如此一來,要是從宗房擇嗣子,就只有沈珏一個人選。
族長太爺口中的「九斤」就是沈珏小名,他現下看著與同齡人無二,當年落地卻有九斤重,是個大胖小子。
宗房大老爺忙道:「兒子不過這麼一想,您莫要氣惱。好好的兒子,我哪裡就捨得與人,宗房在官場上雖比不得二房運勢強,可也沒有到日子過不下去的境地。不過是兒子的一點私心,想著二房幾位從堂弟與族中關係向來疏遠,即便過嗣了別房子弟,說不得還是與族裡不冷不熱。珏哥是宗房血脈,即便名義上與了二房做兒子,可骨肉難斷,還是會同宗房親近……」說到這裡,哭笑道:「您也曉得,當年因生九斤時難產,賀氏待他就不如前兩個精心……」
族長太爺吁了口氣道:「大媳婦素也賢惠,可十幾年勸也勸過、罵也罵過,獨這件事想不開,這也沒法子。五個手指頭還有長短,未必就是不疼九斤,怕就是早年疏
第六十二章雛鳳清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