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要事求見。」
「先送急報進來,讓王自洋等著。」在現如今,王自洋早就沒了從前的那種地位。
天啟二年的四月末五月初,山東大亂,漕運斷絕,京師震動。
流民災民剛開始流動的時候,山東六府的官吏們不以為意,豪強們也覺得和從前災荒年景沒什麼不同。
對這樣的外流,沒被地震傷筋動骨的地主士紳們甚至還有點竊喜,人走了,土地留下,自家產業就可以擴大,等年景一好,好處自然滾滾而來,至於這流民去了別處,禍害鄰州鄰縣,那是別家的禍事,和我何於,大家都以鄰為壑,多少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當小股流民匯聚成大股,大股匯聚成洪流的時候,上上下下都開始慌了,可還是有人心存僥倖,心想流民不過是洗掠鄉野,向著沒有遭災的太平地方而去,只要呆在城池之內就可以安然無恙,城外如何,也不必理會太多。
東昌府、濟南府、青州府以及更遠處的萊州府和登州府,在這幾處的流民也的確和大家事先估計的一樣,和從前的流民一樣,只不過是洗掠村寨土圍,一路向著更富庶溫暖的南邊走去,並沒有在城池下甚至難啃的寨子下耽誤太久
可進入兗州府匯聚成大隊之後,勢頭卻突然改變了,東阿縣、東平州、汶上縣、寧陽縣、泗水縣,都遭到了圍攻
若是平常,手無寸鐵的流民怎麼可能攻破堅城,唯一的法子就是圍困,可城內糧盡之前,城外就要吃人了,更是不可能,可在這一年,兗州府東部各縣卻是地震的重災區,原本高聳堅固的城牆被震壞震榻,這幾年各處凋敝的很,想要修繕都騰挪不出物資,只能這麼將就著,到秋糧秋賦時節,手頭寬鬆些再說。
誰也沒想到,這司空見慣的含糊卻釀成了大禍,當大股流民涌過來的時候,這臨時用夯土碎石搭起的城牆根本擋不住任何決死的衝擊。
流民飢餓絕望,虛弱無力,又是一盤散沙,州縣城池再怎麼不堪,也能募集起足夠的民壯和團練守城,他們手裡好歹有兵器鐵器,還能吃飽有力氣,總比外面的瀕死餓殍要強。
但民壯團練畢竟是民間青壯,即便是官軍差役也都是草包不堪,守能咬牙堅持,可如果對方不計生死的衝上來,那就頂不住了,可在東阿縣、東平州和汶上縣這三處,流民偏生被組織起來,硬生生從城牆破損處衝破了防禦
形容枯槁的饑民跌跌撞撞將壕溝填平,墊起高台,然後架起簡陋的雲梯,手持木棍甚至赤手空拳的向上攀爬,有人直接摔進壕溝被後續的土包活埋,有人在攀爬城牆的時候支撐不住,直接從雲梯上摔下,甚至那簡陋雲梯撐不住那麼多人攀爬直接垮掉,上面的流民摔落,摔死摔傷,根本沒有人理會,又是重新架起衝上。
城頭熱水金汁澆下,滾木擂石砸下來,衝到城頭被刀劍殺傷,頭破血流,皮肉潰爛,肢體斬斷,城下屍體不斷的堆積,可流民還在不停衝上。
在這樣的衝擊逼迫下,城池的守備根本沒有辦法維持,守城的兵丁和鄉勇團練很快就會崩潰崩散。
實際上這樣的決死衝擊攻城,也就是兩輪到三輪,但城池守軍咬牙頂住第一波之後,看到流民們居然還能組織起第二撥,立刻就是心喪膽寒,只想著逃命去了,東阿縣被拿下的第一天,有逃出來的民壯傳言,看到有人在背後驅趕流民,可這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地面已經大亂,很快就泯滅無蹤。
沒人能想到流民會突然圍攻城池,城內召集防禦往往都很倉促,沒人能想到流民能決死衝擊,本以為可以輕易打退對方的城內力量很快就是士氣喪盡,最關鍵的是,城池破損,對於流民堅不可摧的防禦自己有了破口,只要對著這破口施加足夠的力量,往往就可以獲得成功,何況這破口往往不止一處,何況城內還有內應。
東阿縣知縣殉城,東平州知州陷於亂軍之中不知所蹤,汶上縣知縣戰死城頭,消息急報到兗州府城滋陽,急報省城濟南,急報京師,這已經是謀反大亂。
至於城池沒怎麼收到損害的寧陽和泗水,本來是戒備森嚴,城門緊閉,誰也沒想到內部先亂了起來,城內硬生生有人開了城門,早有準備的流民就這麼沖了進來。
謝謝大家,求訂閱、月票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