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應是商隊,三十來人,馬像是馱馬,拉著車,」馬祥麟道,「我還是帶人去瞧瞧。」
荷卓走到鄭海珠身邊:「你們的將軍,用的那個筒子,是什麼」
「是望遠鏡,看半里外的人馬,就好像你現在看著我那麼清楚。」
荷卓冷冷地嗯了一聲。
但心裡的複雜況味,她頗自知。
離開察汗浩特前,那些蒙古台吉的婦人們,陰陽怪氣地對她說:「荷卓,你這次去張家口,一定能得到像太陽那麼美的首飾,像晚霞那麼美的胭脂吧」
夏蟲不可語冰。
這些只會攀比誰家的牛羊和奴隸更多的婦人,這些樂於把臉蛋塗得像猴屁股、用珍珠遮住她們的餅子臉的婦人,根本不會明白,察汗浩特以外的世界,最令人艷羨與追逐的,是什麼。
荷卓的收穫,比自己想像的更多。
她不但看到了張家口這個明國北塞最大的互市之地,還與明國老辣的邊臣、精明的商婦、勇猛的軍人,打上了交道,看到了她無論在葉赫部還是在察哈爾,都從未見過的東西。
很快,明國將軍飛馳回來,下馬與兩個婦人道:「是薊鎮的明人,口音都對,要往內喀爾喀販茶葉和布匹。他們今天也不過河,想傍著我們紮營。」
「去內喀爾喀,怎地這時候才出關」荷卓面上,露出慣有的狐疑神色。
馬祥麟道:「本將問了,他們說,聽聞有後金軍搶西邊,所以十月不敢動身,現在才上路。」
荷卓不再發問。
自家的蒙古衛士,加上明人這支擁有正副兩個將軍的精銳,足有近百人,只要沒碰上大股的後金隊伍,確實不必如驚弓之鳥。
倒是鄭海珠主動開口叮囑馬祥麟:「你今日,多安排幾個兄弟值夜。」
馬祥麟點頭,又道:「本將家中也有想跑漠南商路的親眷,可否於茶事上,請教夫人一二」
鄭海珠向荷卓行禮告辭,隨馬祥麟進了帳篷。
她辨出馬祥麟眼中立時閃現的興奮,正要壓低聲音問一句「是你的人吧」,帳簾卻又被掀起。
滿桂快步來到他們跟前:「那些人,有蹊蹺,老子要帶人去瞧瞧。」
「哦」馬祥麟見馬彪在帳外來回走動,遂和言問滿桂,「你發現什麼蹊蹺了」
滿桂道:「我剛才問馬彪,那些薊州人販的茶葉和棉布。但是他們的車轍印子,太深了。看車上堆貨那個高度,不管是裝滿的茶葉筐子,還是布匹,雪地里壓不出這麼深的印子。除非,拉的是虎蹲炮那麼重的玩意兒。」
滿桂說完,卻發現,馬、鄭二人的反應,很古怪。
絲毫沒有驟生警惕的肅然之色。
繼而,馬祥麟在露出淡淡的讚許後,看向鄭海珠。
鄭海珠走近滿桂,言簡意賅地開口道:「拉的是炮,但不是虎蹲炮。那是馬將軍的人。咱們有韃子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