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嬤嬤派兩個輕騎,速往察汗浩特通報,待你們接應的隊伍行至灤河一帶,本將也領上千餘人馬加強護衛,咱們再動身,如何?」
荷卓想了想,覺得有道理。看這支明軍的戰力和補給都可以,自己的隊伍離明軍邊牆近些,也能隨時躲進去。
荷卓與昂格爾轉述了馬祥麟的建議,不想冒險的昂格爾一口答應。
……
「啪!」
陶釉茶盞落在凍得硬邦邦的泥地上,帶著紅茶的水花咕嚕嚕滾到氈帳一角。
荷卓盯著手裡還提著茶壺的鄭海珠,沉聲道「我真想把這些滾燙的茶湯,潑到你的臉上。你這個狡詐的壞女人!」
帳外人聲嘈雜,營地內外遠遠近近之處,男人們或者繼續清理戰場、收歸輜重與活著的馬匹,或者開始分割死馬的肢體,烤熟後補充大戰中消耗的體力。
帳內卻只有荷卓和鄭海珠。二人的護衛,都被屏退在外。
荷卓痛罵一聲後,見鄭海珠垂著眼眸,將茶壺放下,順了順羊皮袍子,坐在荷卓對面。
「你心裡一定很得意,」荷卓繼續恨恨道,「你不是你們皇帝的大臣或者大福晉,卻能讓這些勇敢的男人聽你號令,還能把我和蒙古台吉耍得團團轉,拿我們當誘餌!昂格爾那麼蠢的人,都明白了這是你們事先就定好的詭計!」
鄭海珠平靜道「商隊搖身一變,變出火炮,還有治傷用的許多蜂蜜,這都是事後一目了然的,我們再怎麼編,也圓不了。荷卓,開打的時候,我就沒有避諱過,我知道來犯的是建州女真的兵。再說昂格爾台吉,他不但不蠢,而且很明智,今日戰後,他甚至還拉著馬將軍和滿將軍去喝酒,那就不但是看破卻不翻臉,而且,有從長計議之心了。」
荷卓聞言,剜了一眼對面的婦人。
「他明智個屁,是我安撫於他的。」
鄭海珠露出淺淡的笑容。
「那就更好了,察哈爾的聰明人那麼多。荷卓,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和台吉貴人說,明軍那麼厲害,我們察哈爾更應該與他們約為兄弟之盟、共同對付建州人了。」
荷卓別過臉去,激盪的心氣兒,一時消不下去。
明國這隻女狐狸,在短短大半個月裡帶給她的情緒,太複雜了。
警惕、好奇,起起伏伏的羨慕,隱隱約約的妒忌,發現被利用後的憤怒不甘,確實實力不如人的暗暗服氣。
百味雜陳,卻似乎,唯獨沒有鄙夷蔑視。
荷卓覺得,直截了當向對方發泄幾句,倒成了自己最簡單而有效的疏解挫敗感的方法。
反正,眼前這個女人,終究還是有求於察哈爾部。
二人就這麼不吭聲地相對坐著。
帳外忽然傳來錦衣衛的聲音「夫人可安好?」
「你們的夫人喘著氣兒呢,滾回去報告你們的將軍去,我不會吃了她。」
荷卓高聲道。
「我在與可敦嬤嬤商議,你們不要再來打擾。」鄭海珠接著荷卓的話。
「是,夫人,屬下該死。」
帳中再次恢復安靜後,鄭海珠感受到荷卓的氣息,也漸漸平定了些,遂緩緩開口道「荷卓,用我們明國的話說,你也不是等閒之輩。我在宣鎮,打聽到你的身份不是蒙古人,而是葉赫女真,是蘇泰大福晉最倚重的幫手時,我不知道有多高興。不過,就算此番來拿歲賞銀子的不是你,我也會出使察哈爾,直至見到大福晉蘇泰。」
荷卓鼻子裡哼了一聲。
「至於設伏正藍旗所部一事,」鄭海珠給自己倒了一杯熱紅茶,啜飲一口,繼續給葉赫女真這頭母豹子擼毛,「荷卓,誘餌是什麼?誘餌是獵人可以犧牲給野獸的東西,但這次,我們明國人不過是借了一回蒙古使團的風聲,而實際上,從哨探密報到兩軍開戰,我們明國人有哪一刻是置你們於險境了?」
「是,你們明國人聰明勇敢,我們女真人和蒙古人,比不得。」荷卓冷冷道。
鄭海珠抓過一個新的茶杯,斟滿了茶,擺到荷卓面前,帶著自嘲道「我們明國人,也有糊塗的時候,比如今日,德格類說得沒錯,去歲建州攻打葉赫部的老城,大明怎麼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