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東行,造反的百姓,只怕要像蝗蟲般,湧入山西。」
鄭海珠神情凝重地聽著。
百姓很可憐,是被活活逼反的。
但陝北這部分普通百姓,一旦轉為流寇,大明會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明末的流寇大爆發,史載是崇禎初年開始,火苗早幾年燃起,符合歷史進程的邏輯,大約就是當下。
山陝一帶有強悍戰鬥力的官軍,不能虛空,也不能欠餉,否則,流寇沒人製得住,甚至邊軍自己就會去轉為流寇。
而張名世關於福王封地禍及陝西的事,京師竟沒有什麼波瀾,看來朝中還是有福王系的殘餘勢力的,戶部的畢自嚴大約也沒啥辦法,先做鋸嘴葫蘆。朱常洛與內閣,肯定知道,只是,天子不會事事都說與她鄭海珠聽。
收拾福王,不能只押寶魏忠賢那頭,得先給皇帝與閣老們,鋪些前奏。
此番北行倒是個好機會,鄭海珠已經想好,第一封發回給熊廷弼、需要他筆墨潤色的邊情咨文,得把福王封地造成的惡劣的連鎖反應,寫進去。
……
露營一夜,次日卯初,隊伍就繼續趕路。
張名世,以及堅持帶著女兒隨行而來、要看看荷卓麾下女炮兵們的張鳳儀,都暗自感慨,鄭夫人把朱由檢教得不錯。
堂堂親王,睡氈帳,再起個大早,一點都沒含糊。
不僅不含糊,還不怕冷,隊伍開拔後,不肯呆在車廂里,而是要騎馬。
王承恩和幾個錦衣衛,擔驚受怕地簇擁著,恨不得自己變成那馬,馱著殿下,人累心不累。
朱由檢沒好氣地將屬下們轟開,攆到張鳳儀附近。
「張師傅,這馬兒的頭總是偏著,為何?」
張鳳儀瞅一眼,道出關鍵:「殿下手勢不對,勒得它不舒服。要像這樣……」
「哦,如此。」朱由檢趕緊照著學。
他剛要問第二個問題,只見張鳳儀忽然抽箭搭弓,須臾間,「嗖」地一聲,利劍破空而去。
遠處黑影墜落。
馬彤釧歡叫起來,指令與自己同乘一馬的侍女,策馬馳到前方,提起被母親一箭射落的鷂子。
朱由檢和一眾用慣了弩機的錦衣衛,都看得目瞪
口呆。
張名世卻不奇怪,哈哈笑道:「老夫當年見到馬將軍雪地射獵的本事,就嘆服,馬將軍卻說,他是跟馬夫人學的。今日得見,佩服,佩服。」
朱由檢回過神來,對張鳳儀道:「孤,也想學射技。」
張鳳儀爽快點頭:「民婦為殿下削一張趁手的弓。」
鄭海珠拍馬過來,自然地引到野戰戰術上:「殿下,和***野戰,除了我此前說過的殺手隊、騎兵、火器組外,弓箭手,也仍是很有用武之地的。***不蠢,會根據我軍如今的陣法,找到應對之策。他們的步弓上不了馬,機動性不強,但他們會吸納許多騎射了得的蒙古人,從兩翼包抄,射殺我們的火器兵,讓他們自己的重甲方陣突破火力,衝進我們的戰陣。」
朱由檢想像著師傅描述的場面,瞭然道:「火銃雖猛,但不像箭矢靈活有準頭,所以,我們也得有騎射隊伍,反制***里那些蒙古兵?」
鄭海珠讚許道:「沒錯。不過培養弓箭手,時辰有些長。所以,火器里機動性高的門類,咱也不能落下。殿下與太子做出的駱駝炮架,就是讓銃機變得靈活起來的好東西。」
朱由檢被戴了高帽子,面色更好看了。
作為一個快要進入青春期的少年郎,離開鳥籠子般的深宮,來到這般廣闊天地,身邊的成年人說的教的,也都是自己感興趣的事,朱由檢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暢快。
他內心,漫上一絲對於皇兄朱由校的同情來。
做皇帝,不論現在還是將來,哪裡就是天上人間頭一樁快活事了?
朱由檢甚至有些悖逆地想,做了皇帝後,若連紫禁城都出不去,那和蹲北鎮撫司詔獄,不也差不多嘛,無非就是吃穿得好些,沒人敢打。
謝天謝地,他不必去做皇帝。
……
辰巳之交,隊伍接近了滿桂
421章 是誰給你們朱家人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