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更有用。」
馬祥麟心頭一動,接過劉時敏遞過來的望遠鏡,幾步攀上院中榕樹,向著牆外的浩浩海波,舉起鏡筒。
遠處的航船一下子變得又近又大,連甲板上的纜繩都能看得清楚分明。
樹下的劉時敏笑道:「驍將得此物,在沙場上勢必如虎添翼啊。別說這紅毛番,真是送了一件好禮。」
他轉頭,卻正對上鄭海珠如古井之底般深幽的眸光。
「公公,阿珠隱隱覺得,這些紅毛番,會比弗朗基人和當年的東瀛倭人,更狠。」
……
三天後,鄭海珠背著個小小的包袱,坐上一輛海澄縣官驛的馬車,向南往龍溪縣去。
她沒有帶上貼身女伴范破虜,理由是,讓她在月港多看看那些番商的穿著,從一個小裁縫的角度,記住服飾的樣式。
馬祥麟要派兩個川軍跟著她,也被她婉拒了。
「馬將軍,我在族人眼裡,是個會與親人打官司、爭房產的壞丫頭,我這次只想去父母兄嫂的墳頭祭拜,不想驚動旁人。」
馬祥麟知她自尊又有主見,便不再堅持。
同在漳州府治下,龍溪縣離海澄縣不過三十里地,只是沿途山路崎區,馬車己時出發,行了一個多時辰,才抵達龍溪的驛館。
驛長是個始終住在縣城的老吏,不認得海邊村鎮的鄭家人,見鄭海珠拿出朝廷的驛券,又見她梳著出閣婦人的髮式,只當是哪個大官的跑腿婆子,忙殷勤地安排去僻靜的院落里,與男客們分開。
鄭海珠吃了些驛站給的點心,看看太陽還高懸中天,便戴上閩地常見的紗簾住帽,出得驛站,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尋到面海的山下,給鄭家幾位先人的墳前敬上線香,擺了糕點果子,將四周的蒿草清理乾淨。
替鄭姑娘的原身,以及老天給的侄兒鄭守寬,盡完這些義務後,鄭海珠才往桃花渡去。
桃花渡雖也靠海,卻和像樣的碼頭差得遠,散亂停泊的破舊小沙船,主要用於運送本地人去周遭小島上挖貝殼、撈紫菜。
鄭海珠沿著海邊走到渡口,靜靜矗立沒多久,就見不遠處的茶亭里,鑽出來一個與守寬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背著一兜還往下滴著海水的貽貝,沖鄭海珠道:「最遠的那艘,泊在礁石下的,顏大哥在等你。」
鄭海珠盯著他那對清澈但充滿好奇的眸子,冷冷問道:「什麼顏大哥」
少年一愣,繼而咧嘴道:「姑娘真是小心。是我們大當家,顏思齊顏大哥。海灘開闊,剛剛他在船上用望遠鏡看到你,才讓我來這裡引你去。顏大哥讓我告訴你,他給你準備了一把村正刀,這樣你就不怕鯊魚啦,還能用它撬蚵仔吃。」
這個暗號很特別。
鄭海珠抿嘴,將戒備之色一抹,會心地點點頭:「獨自在外,凡事不得不長個心眼,小兄弟莫怪。」
少年目光明朗:「無妨無妨,理應如此。我們走吧。對了,小弟我,也姓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