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應天府再如何掌控權力,也不可能剝奪縣級官員在其區域內的細微權限。
這就形成了王響實際由江浦縣衙門主導其各項工作的現象。
在表面上他接受的是府署的支持,但在實際操作中,每項決策和活動均由當地知縣親自定奪。
簡而言之,王響以前一直都是楊論麾下的士兵。
這樣一來,楊論的真正性格和本性也就變得越來越明顯了——儘管此人言行舉止莊重嚴肅,並時常聲稱人民利益為先,他的內心卻和大多數 ** 污吏毫無二致,同樣貪婪而自私。
甚至更甚,出於所謂的『為了百姓福祉』的錯覺,楊論心中的那份貪婪得以膨脹滋長,使他做出壞事時總能暫時忘卻道德和良知的缺失所帶來的痛苦感。
於是,這類人的行惡方式通常更為殘忍,比之表面上露出獠牙的貪婪分子更具危害性。
不僅僅是小王響這樣的低階 ** 憑個人理解,江浦縣內的許多內行人也抱有相同的看法。
對於普通人而言,不需要太多例證,從近年江浦縣內如李善存此類大地主田地的迅速膨脹,農戶的激增便足以窺見一二。
楊論知縣過去幾年的努力結果是什麼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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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開國以來,應天府的領土被認為是皇權的基礎地區,朱元璋早年的許諾得到了嚴格的執行,江浦縣在洪武初年進行了土地重新分配。
即便有一批老英雄或部分及時投奔的豪強依舊擁有大量土地,大部分土地最終落入了貧民手中。
而現在,原本的農戶又再次變成了地主的佃戶,楊論在這一過程中的角色和影響力,顯然是無法掩蓋的事情。
得知胡柯淪落在這樣一個虛偽、殘忍之徒的手下,王響心裡對他的老友不禁生出了深深的憂慮,決定與其商量,該如何處理眼下面臨的威脅。
此時,收到信息的姚廣孝也開始著手於制定解決危機的具體策略。
同時,在江浦縣這邊的楊論也不曾停歇,在熱情款待完張醫生後,立即開始了詢問工作。
這一次事情的進展確實和他預料中的不一樣,本來之前已有風聲表示願合作的孫亦師,在今天現身時表現出來的卻是迥然不同的態度。
原本對他人人禮敬有加的醫生們,今天卻在他所在的縣衙中變得自恃甚傲起來。
不僅在對方尚未動口的情況下不予挪動座位,就連楊論好不容易抑制了自己的怒火,命令下屬臨時搬來的椅子被安插到這位老人身前,可孫醫師依舊錶現出明顯的嫌棄之色。
非要在幾個捕快的幫助之下找到擦拭物品,將那把椅子前後徹底地擦過幾遍之後,才肯在上面落座。
孫醫師這般舉動,讓楊論內心的惱火終於難以繼續隱忍了。
可以看到原本穩坐在令主縣尊的位置上的楊論,手中重拍了一下桌面,旋即整個人站了起來,伸出一臂、瞪眼對峙道:
"孫醫師,本縣念及你年事已高,又有為民眾稱道的好名聲,並無惡意。
原本未打算用激烈的言辭回應你。
而你既然上至公堂,不僅沒有為自己列舉罪行,反倒仿佛回了自己的宅子,對我縣衙中的各位工作人員進行肆意指責。
我倒要問一聲孫醫師你是何想法?今日蒞臨本縣縣署,到底是來進行威示的 ** ,還是自願配合縣府處理案件,以清除你的清名污垢?」
此刻,楊論心中的憤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雖在這許多年的為政之路,他確實遭遇過諸多的委屈,但大都是因高層施加的壓力所致。
故此,雖然被人當場責罵,甚至是不受禮遇的侮辱,內心的不忿確實是極重,可是在那種高壓氛圍中,他也無話可說,作為體制內的人員,面對上司的指責也只能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