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李善長身子動了動,渾濁的雙眸漸漸恢復了幾分神色,似想到了什麼,重新恢復了幾分氣色,他望向夏之白,眼神充滿了凝重跟冷漠,道:「你認為老夫今後的命運只能是李斯跟司馬懿,但老夫不這麼認為。」
「老夫對陛下沒有私心。」
「老夫這麼多年,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不僅對陛下忠心,對殿下同樣忠心,老夫對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鑑。」
「.」
李善長還有一些辯解之語,只是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起來,到最後,更是直接沒了聲音,因為他說的這些話,一定程度上都可以代入到李斯跟司馬懿身上。
但朱元璋不是嬴政,更不是曹操。
夏之白嘆息一聲,起身給李善長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細細品鑑道:「酒雖好,卻也要適量,而到太師這個身份,做任何事其實都是錯的。」
「或許太師如今已想全身而退。」
「但太師可還記得劉基、劉伯溫,當年劉基何嘗不想退下?但退下後,結果改變了嗎?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也自然會有權利鬥爭,而華夏這片大地上,自來就有人走茶涼的傳統。」
「太師在朝這麼多年,又豈會沒有得罪人。」
「只怕太師也不敢真退個乾淨,也定然還會跟朝中官員聯繫。」
「而這何嘗不是大忌!」
李善長沉默。
他的確如夏之白所想,想到了提前隱退。
只是經夏之白一提司馬懿,他甚至連隱退都難以奏效,因為司馬懿同樣用過,一時間,李善長只感覺心中莫名的煩躁,對於這敗壞自己後路的司馬懿,更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厭惡。
而李善長最焦慮的是,他已找不到全身而退的理由。
就算有,陛下也不見得會答應。
甚至只要自己活著一天,陛下對自己的猜忌,就會暗中多添一分。
至於直接去死,他自是不會考慮。
李善長身子重重的壓在桌子上,鼻息都加重了不少,最終,他把目光看向了夏之白,眼中露出一抹索然之色,只怕這才是夏之白來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說服自己,讓自己跟他『同路』。
李善長苦笑一聲,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老夫千防萬防,還是被你算計了。」
「你這隨口幾句,卻是將老夫的不安之心,徹底挑撥起了,你自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老夫卻要陷入漫長的焦慮跟不安,你還真是厲害,普天下,除了劉伯溫,你還是第二個,讓老夫坐立不安的人。」
「你勝了!」
李善長很光棍的認輸了。
他知道,自己已被夏之白徹底套路了,他原本是來詢問夏之白的,結果夏之白三言兩語,卻把自己給架住了,而今恐懼的種子已在心中埋下,就註定不可能再當無事發生了,他也會時刻活在恐懼之中。
若是不能快速從這種狀態走出,只怕陛下這刀很快就會落下。
因為自己的反常,落到陛下眼中,會被放大很多。
有時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夏之白搖搖頭。
他平靜道:「太師說笑了,我何曾跟太師對弈過?自然談不上輸贏。」
「太師的確路走窄了。」
「或者說這本身不是太師的問題,而是太師所處的位置的緣故,以往這個風險是丞相來承擔,如今丞相已被廢,自然就落到了位高權重的太師頭上,這歷朝歷代都不能免俗。」
「不過,後生的確有解決之法,但太師未必能接受。」
李善長已將慌亂的心緒平復下來,用力的將杯中酒喝完,道:「說吧,老夫倒想聽聽,這種死生之地,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不過這恐未必是為老夫準備的,亦或者這個想法,本身就是為你自身以後準備的吧。」
李善長冷冷的看了夏之白一眼。
夏之白笑了笑,不置可否,兩人並未就此多言。
夏之白道:「以太師如今的地位,想全身而退,基本是不可能的,而太師也不太可能接受,自己孑然離開,因而既要保障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