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然是建文三年八月初二,北榜恩科開考的日子即將到來。
但朱允炆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原因無他,皆因這次北榜士子的報名人數,著實與他期望的相去甚遠。
遠到什麼程度呢?
一個數字就能很清楚的說明——三月大榜恩科時,報名人數有三千一百五十人,
其中南方士子一千九百八十四人,北方士子少一點,也有一千二百五十六。
但恩科的榜單的成績公布後,卻讓人大跌眼鏡,北人盡數落榜。
無奈之下,朱允炆從最初給的百五十人的名額,又追加到二百。
即便如此,二次審卷後卻僅有一個北人士子中試,恰恰排在第二百名,賜同進士出身。
可僅僅剩下的這一個『珍貴』的名額,那中試士子還不珍惜,帶著北方士子聚眾鬧事,最後更是辭官不做。
朱允炆開恩科,是旨在收攏北人士子之心,結果這麼一鬧,心不但沒收到,反而還將北方士子統統得罪了一遍。
尷了個大尬。
在方孝儒的建策下,這一次朱允炆興致勃勃,又為北人加開了北榜恩科。
本以為北方士子會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結果...
朱允炆看著手中,僅有三百一十三人報考的名單,欲哭無淚。
這還考個毛啊!
為了彰顯朝廷的公平和正義,朱允炆可是足足給了北榜200個名額!
可這報考的人數才三百多,這還考個毛啊!
3進2的錄取率,這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科舉嗎?
這和白送有什麼區別?
若讓南方士子知道,朱允炆懷疑他們會不會也來一次喊著不公,跑去圍堵禮部衙門...
方孝儒的臉色也很難看。
從加開恩科,到續開北榜,從始至終都是他在牽頭做這個事情。
現在出現這麼尷尬的情況,他難辭其咎。
尤其是在這奪權的緊要關頭,下錯一步棋,等待自己的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陛下,老臣以為北榜萬不可開,不然將招致天下士子所笑,朝廷必將威信掃地!」
方孝儒還沒想出辦法,同在御書房議事的翟善卻先開了口。
雖然他臉上滿是憂色,好像在為建文帝分憂,但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陛下借英軍之手平亂燕王一事,身處權力中央的他怎麼會不清楚?
雖然他打心眼裡瞧不起那些英國佬,但對他們手中的武器卻頗為忌憚。
聽說他們除了鐵甲車外,還有什麼會飛的雞,完全可以克制蘇謹的熱氣球。
有了英國佬的幫忙,燕王和蘇謹這兩股逆黨轉眼可下。
那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清理方孝儒一黨的勢力,徹底掌控朝局。
聽到翟善的話,朱允炆臉色掙扎,心裡明顯開始猶豫。
方孝儒察言觀色,清楚陛下還沒下定決心,立即出言反駁:「翟大人何出此言?」
「君無戲言,更何況恩科北榜乃是陛下張貼於天下的皇榜,豈可輕易更改?
翟大人慾要陛下失信於天下乎?爾欲置陛下於何地?其心可誅!」
翟善笑著擺擺手:「方師言重了,老夫可沒這麼說。」
他笑著看向朱允炆:「陛下,北榜士子報名人數堪堪才破三百,若真要朝廷錄取,南方士子將如何看待?
若是再次鬧將起來,朝廷既失了北人之心,又失了南人之心,豈不兩頭皆損?故臣以為,不如當斷其斷。」
他瞅了一眼正抽抽著嘴巴的方孝儒:
「況且,臣也沒說要取消北榜,現在北方戰事正亂,士子多被戰事阻絕通路,
不如以此為由,暫緩北榜,等來年再考也不遲啊。」
「卿言之有理,容朕再想想。」
朱允炆不停在心中斟酌著利弊,一時也下不了決心。
方孝儒正要出言再勸,忽然陳六安慌張的跑了進來:「陛下,廣西有緊急公文送達,安南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