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餉會議的地點選在控制區的地理中心,羅山縣。
五塊新占地盤的城鄉人口加起來超過六十萬,方圓百餘里有名有姓的縉紳大戶都在邀請之列。
士紳們對此並不意外,無非是跟闖賊一樣的勒索大會,過去走個過場納點「保護費」就行了。
於是諸位縉紳大戶紛紛派出代表前往羅山縣城。
有人覺得乞活賊在此不會久留,勒索一批錢糧就會轉移,跟闖賊一樣東奔西逃,最後被官軍擊潰。
有人認為乞活軍勢頭正盛,前途無量,已有在豫南紮根經營的打算,若要長久治理州縣,必定依靠他們這些明事理的讀書人。
畢竟士紳豪強才是基層柱石,沒有他們鼎力支持,任何「皇權不下鄉」的政權都不能穩固運行。
還有人覺得乞活賊即使割據豫南,也遲早被十面殺來的官軍主力剿滅,所以只派了幾個家族庶子赴宴投靠,不管結果如何都可以隨便犧牲。
近百戶受邀的縉紳大戶很快抵達羅山城下,他們剛抵近縣城就看見一群人手持旗幟站在城外數里相迎。
出城數里相迎可是極佳的禮遇啊!
乞活賊人一定混著明事理的讀書人,不然使不出這種收買人心的策略。
可是大戶們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些橫幅、豎旗寫著正俗混雜的俚俗句子——
「你不讓我老實種地,我就把你全家種地里」
「乞活軍天生就有愛人的能力,不好的士紳我會殺」
「按時納糧全族光榮,偷稅漏稅滿門上天」
「土地兼併一時爽,求饒不成亂葬崗」
「官紳勾結笑哈哈,人頭落地軟趴趴」
「聽話辦差保你平平安安,暗地密謀刨你祖墳燒你牌位」
還有一些誇張寫實的大型肖像畫,其中一幅畫著一個精神抖擻、雙目有神的男人指著你的鼻子,「我要伱交出非法的錢糧土地!」
甚至有一批樂班隊伍,站在城門又吹又唱。
大意就是:趁著乞活軍奪取城池心情大好,趕快把兼併的土地吐出來,把這些年欠稅漏稅的缺口補齊,不然三天之內殺了你,拿你骨灰拌飯餵狗。
「好端端的正體字被改的亂七八糟,乞活賊真是言辭粗鄙,賊心不改!」大戶不禁在馬車中咒罵。
「短短几十個字雖俚俗得很,卻有無盡的殺意襲來,真是恐怖如斯啊。」
「沒進城就給下馬威,這不是一點錢糧能打發的,看來要狠狠破費了。」
大戶們懷揣著各異的心思進入城池,很快被迎接人員引入包場的客棧。
家境雄厚的大戶坐在客棧內堂,其他中下縉紳則坐在堂外的露天庭院。
大戶們喝著甜酒,一邊談天說地,一邊聽著樂班奏響的輕鬆小調,不知不覺忘記時間流逝,竟有種與老友久別重逢的安逸愉悅。
就在大戶們「樂不思蜀」時,一陣急促且激盪的音樂奏響,乞活軍的大帥終於出現。
一位身材健碩的猛男緩緩走出,他頭戴金色兜鑾,腰別四尺戰刀,足踏特製短靴,赤紅披風垂落背後,胸前打磨光滑的札甲甲片反射出粼粼微光。
他一邊踏步向前,一邊拍打披風使其甩飛在後。
道路兩側的義兵隨從,跟隨者大帥的步伐節奏走走停停,時而停下用手勢做出「拍攝」模樣,時而低喝一聲真帥,促使大帥難壓的嘴角上揚,擺出更多帥氣姿勢。
原本不到五十步的距離,乞活軍大帥愣是走出五百步的時間。
大帥出場沒算完,他身後還跟著一百名身穿布面甲、鏈甲的糙漢子,藏匿棉衣的甲片隨著走動而摩擦作響。
待到大帥彈飛披風,穩穩坐在主位上,百名披甲護衛分別站在大戶身後。
眼見正主落座,士紳大戶們紛紛起身朝著大帥作揖致敬,獻上一句句奉承話語。
還沒等大戶的馬屁拍完,只見剛才緊跟大帥的隨從,蜂擁過來討要工錢,似乎剛才他們給大帥提供了某種服務。
士紳大戶都覺得納悶,方才那些隨從擺弄著雙手不知道在做什麼,也要叫提供服務?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