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畢竟是晚輩,今兒各家來了嫡福晉,除了娘家的雍親王府,就只有誠親王府和十三阿哥府了。其次是恆親王府和淳郡王府派了側福晉來,也算是不失禮數了,其餘的之遣了晚輩的格格來,倒也不能說不合禮。
卻獨獨八貝勒府,來的是庶福晉張氏。著實叫衡大奶奶他他拉氏很是焦頭爛額,庶福晉,說白了只是侍妾,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和嫡福晉、側福晉們安置在一處的,可偏偏若是安排在晚輩格格們的席上,也不大合適,便只好安排在側福晉和格格交接之處,也幸而這個毛庶福晉性子柔順,沒有什麼不滿。
私底下他他拉氏很是鬆了一口氣,道:「常聽人說,八福晉治下,眾多侍妾只有唯唯諾諾的份兒,今日方知不虛。這位張庶福晉是生了八貝勒獨子的人,卻是沒有半分氣勢。」
旁的皇子府上,無不是兒女眾多,可唯獨八貝勒只有一子一女,而且子女之母俱只是侍妾格格。按照規矩,若生了阿哥,而出身只要不是太卑賤,都可以請封為側福晉。便譬如宜萱之母李淑質,雖然只是漢軍旗小官宦人家之女,可當年生了雍王次子弘昐,便一舉入了宗室玉牒。
宜萱也暗暗搖頭,人之言八貝勒溫和可親,為人寬厚,可對待為自己生了兒女的女人,怎的卻偏生如此刻薄?!若說八貝勒是太過看重嫡妻——連她要忍不住笑了。是看重嫡妻,還是看重他嫡妻背後的安親王府?!
八貝勒府只派了庶福晉來,那是因為沒有側福晉的緣故,宜萱也說不得什麼。而九貝子府,嫡福晉自然是不屑來的,只有烏琳珠一人。
今日烏琳珠瞧著倒是端范,當著如此多長輩的面兒,她自是也不敢表現出什麼失禮的地方,否則便是丟了九貝子府的臉。
烏琳珠笑容滿滿送上一個沉甸甸的金鑲玉長命鎖,便涼涼道:「懷恪姐姐當真福氣大!不足九個月臨盆。可生下來的還是確實這般健康!瞧著真叫人高興啊!」
宜萱挑挑眉,面色依舊是最得體的笑容:「承四堂妹吉言了。我是信佛的人,想必是得了佛祖庇佑吧,自然宵小害不得!」
——那日先是朱輪車倒塌。然後是催產藥變成了催命的附子湯,有關的兩個小太監也立時橫死,無疑是斷了所有的線索!只是宜萱看得明白,此事與九貝子府拖不得干係!!不過烏琳珠——宜萱心裡輕輕一哼,她的確有這份狠辣。卻不見得這般環環相扣的本事!一計不成,二計立出,那兩顆暗釘,亦是準備要捨棄的棄子!這一切舉動,無不像極了毒蛇老九的手段!
若非她修煉月華吐息訣已經到第二重,腹中胎兒十分健康,只怕那日朱輪車一榻,就足矣威脅她性命了!
宜萱眼底一冷,不動聲色收了長命鎖,便萬福辭了堂中宗室長輩。便回房歇息了。
李福晉自是陪伴著宜萱,回了內室,李福晉便道:「九貝子家這個四丫頭的事兒,你不必理會。日前,你阿瑪已經上摺子,建議聖上滿漢一家,選取適齡的宗室近支格格許給漢軍旗人家!」
宜萱一愣:「漢軍旗?以烏琳珠的傲氣,她怕是死也不肯!」
李福晉側坐在軟椅上,體態已經見了豐腴,她一一摘下手上礙事的景泰藍護甲。道:「只要聖旨下來,她死也得下嫁!!!」
見額娘面有狠色,宜萱倒是心頭寬慰,忙道:「額娘方才瞧見那個董鄂家的格格了?」
這一問。李福晉不由面含笑容:「瞧見了,是個極好的姑娘!!我瞧著,禮儀極好,也很懂規矩!長得雖不算傾國傾城,但十分入眼呢!」
宜萱將懷中已經打哈欠犯困的盛熙交給了乳母,便端起茶盞。潤了潤口:「可惜招待男客都招待在東面的吟風閣,時兒瞧不見這個董鄂格格。」
李福晉卻搖頭道:「董鄂格格到底還是待選的秀女,私下見時兒也不合適。不過我們娘倆瞧著都好,想必時兒也不會再反對了。」
宜萱點點頭,神色突然一黯,便對李福晉道:「額娘,不覺得時兒現在與以前大不相同了嗎?」
李福晉愁眉嘆了口氣:「前兒見他回來,瘦成了那般模樣,卻也當真叫我心疼得要死!也是這孩子被我養得腸胃太嬌慣了些,去了山西,竟然水土不服,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兒呢!」
宜萱一愣,水土不服??!隨即,她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