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翊陽點頭,轉而想起隨江老夫人一道入宮的辛夷,氣憤難平地道:「辛家一門都沒了,偏偏辛夷這個丫頭命硬得緊,我們折損了這麼多好手都沒能取她性命,這次她跟著江老夫人入宮,也不知會在皇上面前嚼些什麼舌根子。」說到這裡,她不無擔心地道:「她會不會知道當年辛家滅門的真相?」
「不會。」徐晉之極其肯定地搖頭,見翊陽有所疑惑,他輕拍著後者的肩膀道:「若她有所察覺,公堂之上見到你我,就不會那麼淡然了;而且當年咱們下手果決,事先沒透露一絲風聲,又讓底下人扮成馬賊的樣子,恐怕就連辛若海這個當事人,都是刀劍臨身之時,才明白自己為何而死,又如何能夠告訴他人?辛夷也好,江家也好,頂多就是通過一次次的追殺,猜到辛家當年的滅門不簡單,具體原因卻不可能知道。」
翊陽心中微寬,但仍是覺得煩躁,徐晉之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事已至此,急不得,且就讓她再多活一陣子吧。」
「也只能這樣了。」翊陽氣餒地應著,隨後想起一事,道:「對了,駙馬你說,暗中對付我們,嫁禍金長河而保住李海的,會是誰?我實在想不出誰會有那麼大的能耐與心計。」
徐晉之沉思片刻,帶著幾分不確定道:「我倒有一個懷疑的人。」
翊陽聞言,精神頓時為之一振,連忙道:「是誰?」
在翊陽探究而好奇的目光中,徐晉之緩緩吐出三個字來,「胡先生。」
「他?」翊陽詫異,愣了一會兒方才道:「我知道他曾是江家的護衛,與江家有主僕之情,出手搭救也算是合情合理,但……他有這麼大的能耐嗎?畢竟這件事所牽扯的人與事,可不是一般的多。」
徐晉之沒有回答,而是道:「除此之外,公主還有更好的懷疑人選嗎?或者說……比胡先生更有能耐的那一個?」
翊陽啞口無言,確實,胡先生一向多謀善智,比較下來,確實是最有可能的那一個,「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是幫江家,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這個就要問他自己了。」這般說著,徐晉之微微一笑,眯眸道:「左右現在也做不了別的,就讓幾大護法去好好查一下這個胡先生吧;他們很久沒出手了,該是時候活動一下筋骨,免得生鏽。或許,我們一直都忽略了,他與皇上一樣,都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好。」翊陽自不會反對。
冬陽中的紫禁城依舊是那麼莊嚴華麗,飛檐卷翹,紅牆琉璃瓦,處處透露著皇家的威嚴與尊貴。
幾輛馬車由遠及近,隨著車夫「吁」的一聲,套著疆繩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不等馬車完全停穩,王安已是率先跳下馬車,別看他年紀一把,身形又有些小胖,動作卻是很敏捷,穩穩落地後小步路著來到前面一輛的馬車跟前,恭敬地掀起帘子,「皇上,咱們到了。」
梁帝點點頭,就著他的攙扶下了馬車,王安隨後又想去攙扶江老夫人,卻驚奇地看到梁帝自己伸出了手,他是個有眼力勁的,當即收回手站到了一旁。
「奶娘小心。」在梁帝殷切地目光中,江老夫人亦穩穩步下了馬車,望著近在咫尺的巍峨皇城,沉穩如江老夫人也不禁生出許多感慨,往昔那一幕幕又從塵封的沉處涌了上來,而有一幕特別清晰,那就是她離開的時候,那會兒還是少年的梁帝依依不捨,一路上送了又送,直至不能再送,方才無奈地停下腳步,以目光代而送之。
江老夫人還記得,無論她走出多遠,只要回頭,就一定能看到那道略顯單薄的身影站在宮門處,殷殷而望;縱然後面因為距離太遠而看得不太清楚,也依舊能夠瞧見那個熟悉的輪廓……
「奶娘可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梁帝的聲音驚醒了江老夫人,她撫著鬢邊的白髮,仰頭望著在冬陽下華燦若金的琉璃瓦,帶著幾分感傷道:「是啊,還記得那年離開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我尚是滿頭烏髮,不見一根銀絲,如今卻是華發叢生,十足十的老太婆一個;而它還是一樣的巍峨繁華,燦爛華美,一點沒變,真真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