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的善解人意令柳青鸞很是滿意,微笑道:「照你的意思去辦吧,那些人全權交由你調動,記住,不要留下把柄,至少不能留下可以用來做呈堂證供的把柄。」
「奴婢省得。」說著,紅姑朝柳家父女行了一禮,冒著大雪走了出去,腳步聲很快就遠去不可聞。
柳叢文望著一直掛著笑意的柳青鸞,幾番欲言又止,後者察覺到他的目光,點破道:「父親可是想問我在府外養了些什麼人?」
見她看破了自己心思,柳叢文也不再隱瞞,點頭道:「不錯。」
柳青鸞倒是很坦然,如實道:「都是一些無處可去的人,或是犯了事,或是被害了全家,又或者因為一些事情變得貧困潦倒;我給他們銀子,替他們找住處,甚至給他們安排了新的身份,過著與正常人一般無二的生活。」
柳叢文聽著前面還好,待到後面那句「新的身份」,他驚得幾乎要跳起來,駭然道:「這……這可是犯法的事情,你怎麼敢……」
面對柳叢文的害怕,柳青鸞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取過一旁的手爐捧在掌中,淡淡道:「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功名危中取;父親連一點風險也不敢擔,還談什麼振興家業?」
柳叢文被她說得老臉通紅,不過他已經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喝罵柳青鸞了,只能訕訕道:「為父也是怕你出事,畢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戶部查出來……」
「不會的,因為……」柳青鸞打斷他的話,在微微閃動的眸光中說出一句令柳叢文大駭的話,「因為他們的身份都是真的,戶部白紙黑字登記在冊,試問又能查什麼。」
柳叢文聽得一頭霧水,「真的?可你剛才明明說是安排的身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青鸞沒有著急回答,而是從後堂搬出一盤棋局,上面還有柳氏夫婦未曾下完的棋局,她伸出被爐子烘暖的手,取了一枚白棋在手,隨後又在原來的位置下了一枚黑棋,一子之差,一瞬之間,棋局被徹底顛覆,從原來的白棋占優變成了黑棋控制大局。
柳青鸞眉目輕揚,望著若有所思的柳叢文道:「若不是一直在旁邊觀看之人,又或者知曉原來棋局的人,試問誰會知道白棋被調包成了黑棋?」
柳叢文原本就已經有所領悟,再被柳青鸞這麼一提點,頓時恍然大悟,驚嘆柳青鸞思慮精密之餘,又有些心驚,連語氣都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小心,「那……原來那些人呢?還有他們的親人,難道就沒人沒發現?」
「大都是一些孤寡之人,活著與死了,並沒有多少人關心。」柳青鸞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是在討論一件再微小不過的事情,但柳叢文知道,在那份輕描淡寫的背後,極有可能是血腥與殺戮,只是柳青鸞不說,他也沒必要去揭穿,畢竟他們是父女,是站在同一陣線的,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吧,沒什麼了不得的。
不得不說,在「涼薄」二字上,柳青鸞與柳叢文同出一脈,為了自己,什麼人都可以犧牲,並且覺得理所當然,不會有半點良心上的不安。
「你還瞞了多少事情?」柳叢文猶豫再三,終還是問了出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兒了;一開始以為她隱瞞的只是紅姑與江家的事情,說明白也就好了;可一轉眼又冒出一支護衛隊,再往後不知還有什麼事情呢。
柳青鸞嫣然一笑,「確實還有些許小秘密未曾告之父親,不過請父親放心,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柳家,為了父親與母親。」
柳叢文聽出她不願意告訴自己,倒也不勉強,確切來說,是他不敢勉強,這個女兒無論是謀略還是城府,都已經青出於藍而更甚於藍。
再說江家那邊,自從上了馬車後,江行過就一直垂著頭,一個字也沒有說過,也沒有任何動作,若不是鼻翼間有白霧若隱若現,幾乎要以為是一尊雕象了。
江行遠坐在對面,手裡捧著裝有生辰貼的錦盒,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輪滾過覆滿了積雪的地面,咯吱咯吱作響,寒風圍著馬車不停地呼嘯著,猶如一頭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