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遙遙望著梁帝,悽然一笑,猶如一朵泣血的杜鵑花,「民女願一死以贖罪,只求陛下不要遷怒太子,他是無辜的。」
「朕自有決斷。」梁帝淡淡說著,算是回應了。
「陛下是千古明君,民女相信您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說完這句話,柳青鸞不再猶豫,抬手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液。
「青鸞!」趙恪淒聲厲喊,無數細如牛毛的血管在眸底崩裂,眼白變得猩紅一片。
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只能眼睜睜看著柳青鸞飲下毒酒。
趙恪生來尊貴,後來又被立為太子,成為大梁的儲君,再後來,就是按步就班的跟在梁帝身邊學習怎麼處理朝政,再後來就是成親。
可以說,他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困難,直至這會兒,在梁帝的強勢下,被迫褪去一切光環,方才發現,單憑自己一人之力,竟是這樣的弱小。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梁帝給的,而梁帝能夠給他,也能夠隨時收回去,而他……連一丁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姑姑雖然疼他愛他,但更愛自己與駙馬,一旦有所衝突,立刻就會拋下自己。
所謂的好,不過是希望有朝一日他登頂九五之後,能念著姑侄之情,讓她繼續擁有高高在上的權力以及榮華富貴。
只有青鸞……青鸞是真心待他,可現在他卻被幾個卑鄙如螻蟻的小太監按在這裡,連青鸞都保護不了,真是太諷刺了!
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他還要這太子的身份有什麼用……
無數念頭在趙恪腦袋中閃過,短短一瞬間,他卻仿佛經歷了幾年,乃至幾十年那麼久……
隨著柳青鸞飲下毒酒,那幾個太監在梁帝的示意下鬆開了手。
趙恪一得到自由,立刻連滾帶爬地來到柳青鸞身邊,用手去摳後者的喉嚨,焦灼地喊道:「吐出來,快吐出來!」
柳青鸞按住他的手,悽然道:「太子不必白費心思了,沒用的。」
「誰說沒用的!」趙恪厲聲說著,隨即又轉頭對站在一旁的數名太監吼道:「去請太醫!快啊!」
趙恪悲哀的發現,無論他怎麼喊,都沒有一個人動彈,甚至……他們連頭也沒抬一下。
太子……終歸只是太子,在天子面前,什麼都不是。
無力,並且絕望!
相比趙恪珠絕望,柳青鸞倒是顯得很平靜,甚至還有心思笑,她低頭與趙恪十指相扣,輕聲道:「臨死之前,能有太子陪在身邊,妾身知足了。」
「不行!」趙恪雙目猩紅地搖頭,「我還要娶你為妃,你絕對不能死!」
柳青鸞含淚勸慰,「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殿下,這一切都是命數,強求不得。」
趙恪聽在耳中,只覺得心如刀割,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的無能。
他緊緊抱著柳青鸞,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一刻……兩刻……
懷中那具軀體始終溫暖柔軟,沒有口吐鮮血,七竅流血,沒有腹痛如絞,什麼都沒有……
趙恪滿面詫異,按理來說,鳩酒入腹,不可能這麼久還不發作,到底是發作的太慢,還是……
詫異的不僅僅是趙恪,還有翊陽,她長眉緊蹙,奇怪,不應該啊。
皇兄葫蘆里賣得究竟是什麼藥?
再說趙恪,他瞅著梁帝,嘴唇微微顫抖,幾次欲言又止。
他想問又不敢問,唯恐問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聽的那一個。
掙扎、矛盾、以及患得患失的竊喜……
梁帝將趙恪臉上的種種表情收入眼中,擱下看了一半的摺子,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有話想問朕?」
「是。」趙恪鼓起勇氣道:「兒臣不明白,鳩酒毒性剛猛,沾之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