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最為普遍的一種而已,卻也最為致命。
凱瑟琳-貝爾在迷迷糊糊之間,只感覺到自己的背部又一滴滾燙的水滴滑落下來,那炙熱的溫度就彷佛要將她從昏迷之中燙醒一般。她恍恍惚惚地睜開了眼睛,但眼前卻是一片朦朧,什麼也看不到,但她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邊兩個兒子的重量,她能夠感覺到埃文的害怕和無助,她還能夠感覺到泰迪的悲傷和煩躁。
凱瑟琳-貝爾想要安慰埃文和泰迪,但她卻做不到,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她甚至沒有辦法抬起一根手指。她想要開口說,「不要擔心,我沒事,你們外祖父也會沒事的。」但她說不出來,彷佛嗓子被堵塞住了一般。她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彷佛都籠罩在一層陰雲迷霧之中,無法掙脫,也無法看清楚外面的景象。
滴答,後背又落下了一滴滾燙的水滴,這炙熱的溫度剎那間讓凱瑟琳-貝爾清醒了起來,那濃密的霧氣就好像被陽光穿透了一個破綻一般,凱瑟琳-貝爾努力打起精神來,只看到那深沉的圍牆一點一點被打了開來。
凱瑟琳-貝爾可以感覺到力氣一點點回到了身體裡,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後抬起手,雖然還是很費力,但卻終於可以抬起來了,她拍了拍埃文-貝爾的肩膀,雖然只是把手放上去而已,根本說不上「拍」,但卻讓埃文-貝爾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埃文-貝爾立刻坐直了身體,擔憂地看著眼前的凱瑟琳-貝爾,「媽,你還好嗎?」那雙無助擔憂的眸子,落在凱瑟琳-貝爾的身上,卻好像暖暖的陽光。
凱瑟琳-貝爾扯了扯嘴角,成功地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放心,一切都會好的。」凱瑟琳-貝爾腦海中浮現起了小兒子在自己耳邊不間斷的嘮叨,也不由自主地說到。隨後,凱瑟琳-貝爾就感覺到了大兒子也坐直了背,一臉期冀地看著自己,凱瑟琳-貝爾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大兒子的手背上,「放心,我沒事。生病的又不是我。」
雖然凱瑟琳-貝爾如此說,但她的的確確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虛弱。此時,凱瑟琳-貝爾眼神里的木然這才悄然消散,她知道羅伯特-霍克斯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她也知道自己心底的不安是內疚是後悔是自責,但她也知道,她同時還是貝爾家的家長,雖然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但他們始終都是自己的孩子,而且一直都是,自己就是他們兩個的主心骨。即使兩個孩子在外面呼風喚雨,但是回到家裡,他們就是自己的孩子,她必須張開自己的羽翼,一直守護著他們,直到自己沒有力氣的那一天。
想到這裡,凱瑟琳-貝爾的眉宇之間終於開始恢復了生機,雖然她的眉頭依舊緊鎖,擔憂著羅伯特-霍克斯的安危,但至少不再是之前的木然,或者假裝正常,此時負面情緒真正的爆發出來,反而才是這樣情況之下最為正常的表現。
當狄柏思-弗朗西斯提著一大堆食物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埃文坐在凱瑟琳的左手邊,泰迪坐在凱瑟琳的右手邊,凱瑟琳的臉色依舊顯得很是疲倦,眉宇之間有著抹不去的沉重,但是木然的臉色終於是有了正常的神采,旁邊的泰迪和埃文低聲說著話,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們在說,但顯然凱瑟琳是在認真聽著的。
狄柏思-弗朗西斯終於放下心來,從昨天到今天,雖然剛才和羅伯特-霍克斯見面的時候,凱瑟琳-貝爾就好像有褪去保護殼的跡象,但一直到現在,凱瑟琳-貝爾才真正地將內心的情緒宣洩出來。很多時候,淚水所蘊含的悲傷、痛苦、遺憾、落寞等負面情緒,其實就是心靈的毒素,如果不將毒素排泄出來,心理首先會出問題,而身體也遲早會不堪重負。現在,即使凱瑟琳-貝爾依舊在擔心著羅伯特-霍克斯,但至少她願意表現出來這種擔憂,這就是一個喜人的現象。
狄柏思-弗朗西斯拿著食物走了過去,四周看了看,卻看不到麥克-傑弗瑞的身影,正打算開口詢問一番,可手術室的指示燈卻在此時轉換了,然後就看到醫生走了出來。
凱瑟琳-貝爾第一個就站了起來,不過由於雙腳有些沒力,還差點踉蹌了一下,還好貝爾兩兄弟就坐在旁邊,連忙扶住了凱瑟琳-貝爾,「醫生,請問我父親怎麼樣了?」
「情況雖然還是有些不穩定,但目前暫時沒有問題了。」醫生第一句話說出來,就讓大家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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