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風銷贓時,涉及到本縣裡正侯三的文卷。」
「哦,侯三這王八蛋還真的跟湖匪一陣風有關聯,他膽子不小啊。正好,王審綦幫我收集的罪證也差不多了,今天我就把這新賬舊賬,一起跟這鄰居好好算一算!公亮,叫陳大有把侯三提到公事房,本官要審案!」
侯三被提溜到公事房,驚魂未定地看著周圍的人。
刑房掌案宋公亮坐在一旁的桌子,正在慢慢地磨墨。王二毛和王審綦一身皮甲,分別扛著苗刀和漆槍,站在上首桌案兩邊,神情冰冷,氣氛肅殺。
陳大有帶著幾個捕快站在身後,一臉冷笑地看著自己。看著這情景,侯三的冷汗慢慢淌下來了。
昨晚縣衙大牢裡折騰了一夜,鬧得他睡不安穩。大牢再擁擠,晁獄頭還是留了一間另在別處的單獨小號給侯三。所以對羅三用刑,宋公亮帶人突擊「勸人向鱔」,侯三隻是聽到動靜,卻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侯三從動靜里聽出,順風堂里的那些「好漢」,剛進來那一兩天還桀驁不馴,時時嚷嚷著「狗官」!
昨天和今天卻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再也不鬧騰了。
裡面有些人,侯三都認識,打過交道。看到他們都萎了,心裡十分著急。兄弟們,可要千萬頂住啊,你們可是胳膊上能跑馬的好漢,可不能被典史的狗腿子們給嚇唬住!死咬著牙,不要亂招供,尤其跟我有關的事情,千萬不要胡亂說!
陳大有看到侯三還站在那裡懵懵懂懂的,上前去不客氣地踢了一腳,把他踢跪在地上。
岑國璋施施然地轉出來,在案桌後面坐下,盯著跪在下面的侯三,冷冷一笑,「侯三啊,你的報應到了!」
侯三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岑國璋拿出一疊文卷,正是宋公亮給他的那疊,緩緩念道:「順風堂巽字堂堂眾張好運招供,德煦二十一年夏四月,從湖匪一陣風半隻耳、搬三山等人手裡接到贓物一箱,其中金銀玉器十五件,交給富口縣城西慶里街里正侯永貴,由其出手,換得白銀一百一十二兩六錢三分...」
「順風堂巽字堂堂眾資秉才招供,正弘元年秋七月,從湖匪匪首斷三刀手裡接到贓物三箱,其中金銀珠寶二十三件,交給富口縣城西慶里街里正侯永貴,由其出手,換得白銀二百四十三兩四錢三分...」
岑國璋一口氣念了八條,都是侯三從順風堂幫眾那裡接手贓物,幫忙銷贓出手,換取白銀銅錢。
只是這金額有零有整的,順風堂的那些混蛋,連具體日子都記不住了,怎麼會把換取的銀子數量記得這麼清楚,還精確到錢和分。
這些傢伙真的如此愛財如命?
岑國璋看了一眼宋公亮,知道這些具體的金額是他填進去的。不虧是老刑名,通曉當下案卷的規矩,知道時間準確到年月即可,金額卻要精確到分,這樣才顯得證據確鑿。
「...江文才招供...玉佩四對...換得銀子四十七兩...」
念到這條時,正在記錄的宋公亮突然抬起頭,起身走到岑國璋身邊,附耳低語道:「大人,這裡寫的盤龍德字紋玉佩,屬下突然想起,白斯文白秀才也有一塊。這種玉佩的雕法,多盛行於中原等省,豫章等江南之地少有...」
「公亮,我早就看出,思量過後卻放棄了,不想以此為據去問罪白斯文。購買贓物,很難定罪的,白斯文完全可以推得乾乾淨淨,頂多罰銀而已。如果無法一次擊倒白斯文,我寧可暫時放過他,免得打草驚蛇。」
聽了岑國璋的解釋,宋公亮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轉回到座位上繼續做筆錄。
「侯三,不要裝作不知道這些財寶是贓物!張好運、資秉才等人招供,他們將贓物交給你時,都與你喝過酒,話語間聊起過,這些東西是從湖匪手裡接過來。尤其是江文才還招供,當時他跟你提及,說四塊玉佩,是從赴任的叢安縣林知縣行李里搜出來的。你不以為然,還說在驛站見過林知縣的妻妾,十分貌美,開玩笑問便宜了誰?」
叢安縣林知縣一家,坐船沿著章江逆流而上,趕赴吉春府叢安縣上任,途中被劫殺一案,當時轟動一時,是正弘元年豫章頭號大案。堂堂進士,一縣正堂,居然被盜匪劫殺,
第二十八章 跟侯三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