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弘潤點了點頭。
阿穆圖聞言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隨即,他摸了摸鬍鬚,口氣難以捉摸地嘀咕著:「羝族、羝族……」
隨後,他咧嘴笑道:「既然是羝族人,死了就死了吧。」
在趙弘潤的下首,御史補官邱毓正嘗試著喝著擺在面前的羊奶酒,聞言噗地一聲噴了出來,目瞪口呆地望著阿穆圖。
這太奇怪了吧?為什麼是羝族就不追究了?
御史補官邱毓不清楚羱、羯、羝三族的關係,因此無法接受,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尊族長當真不追究?」
「這位是?」阿穆圖疑惑地望了一眼趙弘潤。
見此,趙弘潤代為介紹道:「這位是我軍中的監軍,御史補御邱毓邱大人。……他是首次來三川,並不清楚羱族與羝族的關係。」
「喔。」阿穆圖恍然大悟,旋即笑著對邱毓說道:「邱大人看來並不了解。……你放心,既然遇襲的只是羝族人,那就無損於貴國與我青羊部落的友誼。……那幫反抗主人的奴隸,全死光了才好!」
「……」邱毓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說,不知曉草原歷史的人,根本無法了解羱族人對羝族人所抱持的複雜情緒。
要知道在三川之民的悠久歷史中,羱族人曾經是地位高貴的奴隸主,羝族人不過是前者所奴役的奴隸罷了,然而在漫長的歷史中,羝族人奮力反抗,殺死了奴役他們的奴隸主,創建了自己的羝(氐)族部落。
因此在很多羱族人眼裡,羝族人是反叛了主人的可恥的奴隸,可偏偏羝族人發展地愈加壯大,已發展到了羱族人不得不去主動接納他們的地步,可想而知驕傲的羱族人心中究竟是何等的憤懣。
這不,待等聽說被襲擊的是羝族人的一支後,帳內的氣氛就再沒有方才那般凝重了,這讓邱毓感覺很不可思議。
其實此事說白了很簡單,無非就是絕大多數的羱族人並未發自內心地接受羝族人罷了,仍舊固執地認為對方曾經自己民族的奴隸,因此,看不起對方罷了。
倘若換做是羱族人的部落被碭山軍襲擊,相信阿穆圖就不會如此大度了。
而這,也是趙弘潤之所以心情沉重的原因,因為第二座被碭山軍所屠滅的部落,其圖騰乃是羊的犄角,這就表示,那個部落不是羯族人就是羱族人。
果不其然,當趙弘潤將這件事一說後,阿穆圖的面色就沉了下來。
「羊角……麼?」
不同於方才在聽到羝族人部落遇襲後的無動於衷,此時阿穆圖的眼中流露出了哀傷的神色,喃喃說道:「我羱族人以羊頭為圖騰,既然的羊角的話,那就是羯族人了……」
說到這裡,他望了一眼趙弘潤,沉默了。
畢竟羱羯兩族淵源深厚,有著相同的文化與歷史,羯族人的部落遇襲,在羱族人眼裡也是無法容忍的事。
倘若說,那支羯族人部落是像羯角部落那樣主動挑釁魏國被屠滅,這倒是可以容忍;可是那支羯族人部落卻在本部落營地內被屠滅,這就讓阿穆圖有些難以接受了。
「那支軍隊……領兵的將軍,為何會做出這等殘忍的事?」
就算你問為何……
趙弘潤苦笑了一聲:天曉得司馬安為何如此仇視外族人?
不過,他還是將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的為人與秉性,簡單與阿穆圖解釋了一番。
而聽聞此言,阿穆圖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良久,他嘆息道:「果然,是合狩之時的事,激怒了貴國的王啊……」
要知道,三川之民雖然不清楚汾陘塞軍、不清楚浚水軍、不清楚碭山軍,但是對於鎮守在成皋關十餘年的大將軍朱亥,還是所知不少的。
而據阿穆圖所知,成皋軍的大將軍朱亥,是一位剛柔並濟的將軍,其對三川之民的態度,即若是朋友則擺酒款待;若是敵人則劍拔弩張。
這樣這位魏國的大將軍,其實不難打交道。
然而,擺著這位朱亥大將軍在,魏天子卻選擇了一個瘋子(司馬安)的碭山軍,其中用意,難免讓人產生遐想。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