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時候貿然開口,冷哼一聲,說道:「你覺得朕輸了?」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覺得,八殿下性情倔強,從不妥協。昨日他故意得罪了烏妃,明日就會故意去激怒皇后,到時候,恐怕皇宮真會被他攪地一團糟……」
「他敢!」大魏天子氣憤地喝道。
「可若是殿下真的那樣做了呢?」童憲硬著頭皮說道:「那日在陳淑嬡的幽芷宮,八殿下當著殿內眾人的面說……」
「那逆子說什麼?」
「殿下說,按照我大魏祖制,只要殿下不做出篡逆謀反的不赦罪行,其餘無論做什麼,結局最糟糕也就是被宗府勒令禁閉……哪怕天子不喜殿下,將殿下貶為庶民,然殿下還是能當一個富足的財翁,宗府的人,是不會坐視姬氏趙姓血脈的人流落街頭、餓死異鄉的。哪怕到最後殿下死了,宗府還是會派人將殿下的遺骸接走,葬入皇陵……殿下體內流著的是大魏姬氏趙姓的血脈!」
「……」天子沉默了。
要是換做以往不熟悉此子的脾性,天子想必會動怒,懊惱此子仗著自己是大魏姬趙血脈,目空一切。而如今,在清楚了解了趙弘潤的脾氣後,天子卻感覺,這一席話並非意味著八皇子趙弘潤仗著自己是姬趙血脈而肆無忌憚,那反而代表著他對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無所謂得失,根本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君父的器重,也不在乎皇位的歸屬。
「富足的財翁……或許這才是那逆子所渴望的吧。」
大魏天子感慨地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眾皇子中論才能最出色的兩位皇子,六皇子趙弘昭與八皇子趙弘潤,竟皆對皇位歸屬絲毫不感興趣。
「如此看來,他也無所謂得罪皇后,也無所謂朕會因為此事而厭惡他……」
天子有種莫名的失落,他一心將與趙弘潤這個以往甚少接觸的兒子拉近關xì ,但遺憾的是,這種親情的培養似乎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眼下的趙弘潤,似乎並不在乎他這位父親的感受。
作為一位父親而言,這實在是一種很沮喪的挫敗。
這時,虞子啟適時地勸道:「陛下,所謂因材施教、因勢利導,方能使之成器,雖然陛下擔心八殿下的成長,可如此長久以往,依微臣看來恐怕並不能增進父子之情,反而會使八殿下心生怨憤……」
「虞大人此言差矣。」藺玉陽反駁道:「八殿下雖聰慧超常,然性情頑劣也是事實,若不管教反而放縱,恐我大魏要錯失一座擎天玉柱!」
「若教導不善,不如不教。」
「你怎麼曉得就教導不善?」
「難道藺大人有自xìn 能教導八殿下?」
「我……本官自忖不如殿下聰慧,但空活數十載,好歹有些可取之處。」
「嘿!」
眼瞅著兩位中書大臣爭論不休,天子愈加心煩。
說實話,他並不想放趙弘潤出閣,倒不是為了出於想管教他的打算,只是這位大魏天子越來越喜歡這位靈動的皇子。
他很清楚,一旦將趙弘潤放出宮,這小子肯定全國遍地游耍,到時候再想見他一面,那可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了。
就在皇帝苦惱之際,忽然大太監童憲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有件事老奴始zhōng 有些不解……」
「何事?」天子正在煩悶頭上,心情頗為惡劣。
只見童憲訕訕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說道:「老奴一直感覺奇怪,既然陛下只是不捨得讓八殿下搬離皇宮,為何不賜殿下宮門通行令牌呢?老奴以為,八殿下只是一心希望到宮外瞧瞧、逛逛,陛下若是賜他令牌,哪怕是勒令八殿下每日必須在黃昏之前回皇宮,想必八殿下也不會心有怨言吧?」
「……」
大太監童憲的一番話,讓整個垂拱殿變得鴉雀無聲。
中書左丞藺玉陽與中書右丞虞子啟驚愕地對視了一眼,張口結舌,竟然沒有再辯論下去,中書令何相敘微眯著的眼睛亦猛地放大。
至於大魏天子趙元偲,那更是早已瞪直了眼睛,表情怪異地瞅著童憲,幾番欲言又止。
『啊……朕的御花園,朕的觀魚池,朕的金鱗赬尾,朕的紫竹,朕的淚竹,還有朕填補在恢復幽芷宮前殿的內庫開支……』
第二十二章:退而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