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擊敗了諸國聯軍,但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魏國接下來應該會將戰爭重心放在西邊的秦國身上,而不是他韓國——哪怕他李睦攻陷了薊城,使韓國重新脫離了魏國的掌控。
為何?
原因說來令人感到悲傷,只是因為現如今他韓國對魏國的威脅,遠遠不及秦國對魏國的威脅來的大。
而這樣一來,他韓國就有了喘息之機。
『……秦國絕非弱國,而魏國此番因為三線作戰,國力消耗空前巨大,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擊敗秦國……若是秦國能支撐到今年年底的話,半年時間……半年時間我大韓未必不能重新打造上谷防線!』
李睦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大有可圖,遂立刻親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薊城,送到丞相張開地的手中。
數日後,張開地收到了書信,拆信觀瞧。
在看完李睦的信中建議後,張開地猶豫不決,遂又請來治粟內史韓奎,與後者商議。
在將韓奎請到內室後,張開地出示了李睦的書信,語氣莫名地說道:「李睦將軍仍未放棄,他建議我薊城派使者前往秦國,取得秦國的支持……他在信中寫道,若是秦國能拖住魏國至少半年,他可利用這段時間重新打造上谷防線,韓奎大人,你怎麼看?」
韓奎靜靜地看完了李睦的書信,隨即黯然嘆了口氣,反問張開地道:「張相,您覺得秦國能夠戰勝魏國麼?」
聽聞此言,張開地渾身一震。
他這才意識到,無論是李睦也好、他方才也罷,都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縱使秦國能暫時拖住魏國又怎樣?秦國能擊敗現如今的魏國麼?
要知道,半年前的魏國,就已經是憑藉一己之力,同時應戰韓、齊、楚、衛、魯、越六個中原國家,匪夷所思的是,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魏國硬生生扳回了優勢,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而現如今,衛、魯兩國的軍隊已倒戈魏國,齊國正在被魏將趙疆、屈塍攻打,楚國正在即將遭到魏國報復的情況下瑟瑟發抖,單憑秦國一己之力,能夠戰勝魏國這個龐然大物呢?
秦國,一個連雁門郡都打不下的國家。
「當真毫無希望了麼?」張開地澀聲問道。
韓奎默然地搖了搖頭:「李睦說得輕鬆,用半年時間重新打造上谷防線……拿什麼打造?用他麾下那號稱二十萬大軍的軍隊麼?你我都猜得到,那只是一幫散兵游勇而已,連最基本的武器裝備都不齊全,我猜真正可用的兵卒,恐怕只有兩三萬人吧……」
「兵器甲冑可以打造……」張開地澀聲說道。
「拿什麼打造?」韓奎看了一眼張開地,語氣莫名地說道:「國庫早就告罄,近兩年來全靠國內貴族世家的獻金維持,而現如今,那幫人一個個早已投靠了魏國,誰會願意繼續貢獻財物?」
頓了頓,韓奎繼續說道:「更何況,邯鄲、巨鹿、上谷等地的國人早已厭倦戰爭,雖然李睦能在雁門、太原、代郡等地徵募到近二十萬人,但他註定得不到邯鄲、巨鹿、上谷、漁陽等幾個郡的支持……」
事實上,韓奎還有一點沒有說明,那就是魏人——似張啟功、北宮玉這些魏人,會眼睜睜看著李睦攻陷薊城而無動於衷?
他敢打賭,只要他們膽敢默許此事,勢必會遭到張啟功等人的陰謀算計。
他韓奎,還有眼前的張開地,皆是拖家帶口的人,在明知希望渺茫的情況下,可不願意陪著那李睦步入死路,甚至為此連累家人。
「可是李睦將軍仍不願放棄,這可又如何是好?」張開地皺著眉頭問道。
韓奎沉默了片刻,正色說道:「先以私人書信勸告李睦吧,倘若李睦執意……唉,那就讓咱們那位君主出面吧。」說到這裡,他嘴角微微揚起,帶著幾分譏諷說道:「反正,他熱衷於當魏人扶持的傀儡君主,不是麼?想來也不會在意後人罵他什麼。」
張開地聞言亦沉默了片刻,最終嘆息著點了點頭。
又過數日,李睦收到了韓相張開地的回信,一封讓他非常失望的回信。
張開地在信中指出了李睦那些建議的漏洞,堅持認為秦國並非是魏國的對手,倘若他李睦欲繼續挑起魏韓兩國的戰爭,則必將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