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回營——那樣的話,他魏軍就太虧了,暴露了連弩這個大殺器,卻只換來了對方數千名戈盾兵的傷亡。
而與此同時,秦軍上將軍王齕已做出了決定。
「叫黥面出擊。」
王齕對左右的將領下令道。
黥面,即秦軍的協從軍,一些由在國內地位低下的賤民所組成的連番號都沒有的雜軍,但不可否認,這支軍隊的攻擊性非常強悍。
「將軍有令,黥面出擊!」
「將軍有令,黥面出擊!」
一道道的將令四面八方地傳開,頓時間,秦軍一方響起一陣亂糟糟的吶喊歡呼。
這些吶喊歡呼,並非來自於秦軍的正規軍,而是來自那些全身上下沒有多少遮身甲冑的農兵。
「終於輪到咱們了!」
「老子都等不及了!」
「哈哈,對面的魏人等著受死吧!」
無數士氣高昂的黥面卒,握緊了手中的兵刃,只等著出擊的命令下達。
「出擊!」
「出擊!」
「出擊!」
待等幾名管理黥面卒的將領抬手指向魏軍方向,頓時間,黥面卒猶如海濤一般,怒嚎著沖向對面的魏軍。
那仿佛排山倒海般的氣勢,簡直不像是一支作為炮灰的雜兵所能擁有。縱使是趙弘潤,他在親身目睹這一幕時,亦不由地在心底稱讚一句:秦國民風彪悍,果然如此。
然而,秦國黥面卒彪悍固然彪悍,可在魯國的機關弩匣面前,這種彪悍沒有任何意義。
隨著商水軍大將軍伍忌與鄢陵軍大將軍屈塍一聲令下,兩軍士卒從軍中拖出一隻只造型古怪的巨大木匣,將木匣上的噴口,對準了迎面而來的黥面軍。
三百丈……
魏軍毫無異動。
兩百丈……
魏軍仍毫無異動。
一百丈……
「放!」商水軍大將軍伍忌厲聲吼道。
聽到這一聲令下,操作著魯國機關弩匣的魏軍,不約而同地按下弩匣上的機關。
頓時間,那一排排關下弩匣詭異地抖動起來,隨即「突突突」地從噴口的小孔中激射出弩矢。
而與此同時,那些已衝到百丈距離內的秦國黥面卒,仿佛像是被狂風壓倒的麥田,一片片、一片片地栽倒在地。
「放箭!」
商水軍與鄢陵軍的弩兵們,亦展開了自由漫射,配合那一排排的機關弩匣,射殺敵軍。
「放箭!」
兩翼的川雒騎兵,亦迅速調整陣型,舉起手中的彎弓,朝著秦軍的黥面卒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放箭!」
在函谷兩側的崤山與熊耳山的山嶺上,駐紮在那裡的商水軍與鄢陵軍士卒,亦嘗試登高遠射。
在魏軍四重弓弩激射覆蓋下,秦國的黥面卒前赴後繼、後繼前赴,只是短短几個眨眼的工夫,地上便躺滿了屍體。
不得不說,秦國的黥面卒,不愧是堪稱這段時期最可怕的軍隊,哪怕是轉眼工夫死傷了近萬人,但依舊斷斷不斷地沖向魏軍,仿佛他們高昂的士氣絲毫沒有受到傷亡情況的影響。
然而,仍憑他們如何努力,也無法跨越他們距離魏軍那最後一小距離。
那仿佛是天塹,怎麼也跨越不過。
「突突突——」
「突突突——」
「噗噗——」
魏軍無情地宣洩地弩矢,像仿佛不要錢似的將弩矢發射出去。
面對著魏軍覆蓋交錯的弩矢激射,黥面卒死傷慘重。
甚至於他們自己都感到驚愕,為何在魏軍面前,他們居然這般羸弱,哪怕是一支弩矢,就足以將他們擊倒。
他們仍不畏懼,但是痛嚎慘叫卻避免不了。
『怎麼會……』
秦少君眼眶泛紅地看著遠方的戰事,死死咬著指甲。
那根本不是戰爭,而是屠殺!魏軍對他們秦人壓倒性的屠殺!
而在他身旁,秦軍上將軍王齕更是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