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下,便見樂工來到了角落裡鼔、琵琶、琴瑟等樂器旁邊。片刻之後,緩慢獨特的鼓聲節奏便響起了。
各種弦聲隨後「嘩啦」一陣加入其中,仿佛恢弘的潮水忽地涌了上來,隨後又立刻退潮,夾雜著鼓聲彈出一陣幽美舒緩的旋律。
鍾會留意到,嵇康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正向樂工側目,多半是因為這是一首新曲。嵇康是十分精通音律之人,對於有意思的新譜多半有興趣。
而鍾會這才想起,秦亮也是個通音律的人,這首新曲可能就是秦亮所作。主要還是因為秦亮在戰場上的戰績太亮眼了,鍾會平時都不太想得起、他也是個懂音律詩賦之人。
接著一個戴著白面具的女郎拿著劍走了出來,她隨著鼓點踏著輕盈的步伐,隨即揮劍獨舞。只見她束腰柔韌,高挑腿長,劍術舞步十分嫻熟精湛。鍾會一看就知道這等技藝、不是隨便能找到的人,以秦亮的家世,他還挺有辦法的。
旁邊的何駿側身小聲道:「我怎麼看著有點面熟?」
戴著面具能看出來?
那女郎臉上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眼神,以及朱唇下巴。她的嘴唇上塗抹著艷麗的胭脂,加上白皙尖尖的下巴,頗有嫵媚之色,但身上卻穿著灰白色的麻布袍、頭上揷著木頭髮簪,一副古樸樸素之氣。艷麗與古樸反差,卻並不覺得突兀。
女郎的劍術柔韌有力,破空有聲,雖然動作都是為了觀賞,但有這樣嫻熟的技巧,怕是實戰也不會太差。
接著又有四個戴著面具的女郎上場,與先前獨舞的女郎相對交叉衝過,群袂飄飛,纖腰如柳,寒光閃耀,賞心悅目。弦聲鼓聲也在隨著劍舞的時而輕快、時而肅殺的身姿,起伏悠揚。這個節目不錯,感受十分豐富。
看賓客的神態就能知道,大夥的表情也隨著音律舞步的變幻、而跟著漸漸改變,觀賞得如痴如醉。
因為賓客不僅有雅士,還有武將,不管什麼人都能在這場內容豐富的舞蹈中找到感興趣的地方。即便像何駿這種好色之徒,也能垂涎一下女郎們的纖腰楚楚,以及半遮半掩的眼神與朱唇。
良久之後,五個女郎聚攏、向四面揖拜退走。廳堂上的人們撫掌,一些人還發出了叫好之聲。
節目不停,劍舞剛退,十幾個柔美的女郎便隨之上來跳長袖舞,氣氛也緩和下來。長袖舞是經常能看到的舞蹈,加之音律舒緩,大夥都放鬆下來,其間不斷有說話聲。
鍾會拿起小刀在烤羊肉上擱下一塊嘗了嘗,頓時嘗出鹹味中毫無苦澀雜味,且有胡椒等佐料。他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秦亮還是挺捨得,至少很重視今日的賓客。
何駿的聲音道:「竟然有胡椒粉,哪買到的?」
鍾會笑道:「只要捨得錢,總能買到。」
胡椒很稀罕、當然也很貴。鍾會記得有一次呂巽請客,用的鹽是西域赤鹽、也是一種沒多少苦澀味的礦鹽,還在宴會上專門提了一句。相比之下,秦亮倒更大氣,用上了精鹽、胡椒,各種稀少的佐料,他也沒說什麼。其實像鍾會這類出身的人,不用告訴他們,大夥一嘗就知道。
這時後面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道:「聽說請了女眷,盧夫人來了嗎?」
何駿臉色頓時一變,轉頭道:「汝什麼意思?」
鍾會端起酒杯道:「二位發酒瘋,也要多喝幾杯之後才行。」
何駿憤憤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還是很給面子地與鍾會對飲。
廳堂上的長袖舞跳完了,女郎們開始跳起了對舞,音律的節奏也輕快歡樂起來。一個美貌的女郎挪步到了跟前,旋轉的身姿下、群袂像是傘一樣飄起,笑吟吟地向何駿瞥了一眼。何駿頓時喜笑顏開,把剛才的不快忘得一乾二淨。
女郎旋轉的舞姿卻停留到了鍾會跟前,伸著削蔥一樣的手臂、輕輕一舒展,好像是舞蹈的一個動作,又好像是在邀約鍾會。
即便是鍾會搖頭拒絕,女郎也不會覺得尷尬,因為她的動作是融入了舞蹈的。
但鍾會沒有拒絕,他伸手從懷裡摸了一小塊金豆,趁著牽女郎手的時候,輕輕塞進了女郎的手心。
女郎輕輕旋轉身姿,做出用手半遮半掩的動作,立刻看清了被塞到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