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哈哈」大笑,瘋狂的笑聲、讓他幾乎不像是虛弱之人。王凌皺眉看著他,想了想道:「好罷,我叫人給卿送鴆酒。」
司馬懿笑罷,態度驟變,突然指著王凌罵道:「老匹夫!我怎麼就看錯了汝?汝真是大奸似忠阿,我從未見過如此奸詐之人!」
王凌頓時大怒,怒極反笑。司馬懿不笑了、王凌又開始大笑:「方才還說賈梁道,說舊誼,汝是想把我當三歲孩童玩弄,以為我會放過汝嗎?」
一時間王凌笑得幾乎停不下來,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可能是不願意相信、到這個時候好友還想蒙自己。
司馬懿不斷咳嗽之下,忽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走到了門口,關切地往屋子裡張望。
王凌總算停下了笑聲,向門口的侍衛頷首。於是婦人便被放了進來,她徑直走到司馬懿身後,輕輕拍著司馬懿的背。
王凌見狀笑道:「這美人不錯,跟我走。」
婦人驚訝道:「王將軍所言非虛?」
王凌道:「走罷。」
婦人竟然立刻丟下司馬懿,隨即跟上了王凌。
司馬懿依舊坐在那木輪車上,既不挽留婦人,也不生氣,只是在那裡發出一陣一陣的大笑,不時咳嗽幾聲。
王凌走出房門後,婦人低聲下氣地靠上來、仿佛有事相求。這時王凌卻轉頭大聲罵道:「司馬懿,我要讓廷尉把汝族人拖到洛水之畔斬首。蒼天有眼,誓言應驗!」
他好像是在發澥著極大的憤恨,又仿佛在掩飾著內心的某種心情,便如同山匪故作窮凶極惡、以掩飾心中的惶恐。王凌自詡根本不是那種狡詐之人,他對司馬懿的感受其實很複雜,當然也包括怨恨、畢竟司馬懿也想滅王家!
王凌逃也似的離開了太傅府內宅,走到門樓時,發現剛才的年輕婦人還跟著自己,此人應該是司馬懿的妾室柏氏。柏氏並不嫌他七十幾的年齡,臉上只有敬畏和仰視。王凌又見宅邸里其他人也對自己畢恭畢敬,他當然明白、人們為什麼會如此。
正如司馬懿所言,若非王凌手握大權,誰會理他一個七十幾的糟老頭?
神奇的事發生了,王凌忽然覺得自己仿佛得到了一種無形的力量,隱約又行了。他急忙拉住身邊的柏氏,隨便找了一間廂房,急道:「脫!」柏氏小心翼翼地問道:「妾會盡心服侍將軍,將軍能不能放了妾的兒子?」
倏然之間,王凌立刻意識到了權力背後的危險,他不禁瞪眼冷笑道:「我殺了司馬氏全族,汝想等兒子長大了找王家復仇嗎?」
只一會工夫,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提起精神,片刻後便頹然道:「算了,汝去照看司馬懿,服侍他飲鴆酒。」
柏氏臉色發白,眼睛裡的神情複雜地變幻著。她眼睜睜地看著王凌出門,煞白的臉又漸漸變紅,終於恬著臉緊跟其後。
王凌心裡有點亂,大步走出了房門、然後向門樓走去。柏氏跟著他出去,他也懶得管。
……或許王凌終究還是不願意看到、司馬懿被當眾斬首,畢竟有那麼多年的交情。當天上午,侍衛便拿著鴆酒走進了司馬懿的臥房。
屋子裡不止有司馬懿一人,還有他的老妻張春華。張春華的身體也不太好,她轉頭對進來的人說道:「放下罷。」
士卒們似乎也不想為難一個老婦,遂放下瓶子,退到門外等著。
這種鴆酒是紅色的,並不是傳說中毒鳥的羽毛泡酒,而是一種開採的礦石提煉,跟毗霜是差不多的東西。劑量稍大,見效就很快。所以將士們都不用監督司馬懿喝,只要一會進去看他的屍體就行了。
張春華拿來一個小碗,倒了半瓶鴆酒,冷笑道:「柏氏哪去了?」
他已有幾年不理會妻子,只寵愛柏氏。司馬懿聽到這裡,本想反唇相譏、老物沒人要,但他竟然沒有開口,忽然不願計較了。
張春華卻繼續道:「以前汝跟我說過什麼話,老了就嫌我?可到了最後,還是只有我在汝身邊。」
司馬懿仍然沒吭聲。臨死前他似乎並沒有那麼多感慨,只是無力再在意人間的任何事。
人就是這麼奇怪,上個月司馬懿還能親自上陣部署一場宏大的戰役,這才過去沒多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