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光之中化為了灰燼。他的心頭、仿佛有塊大石頭落地了一般,頃刻間只覺輕鬆愜意!
中書令孫弘即刻拜道:「臣遵旨。」
這時孫權慢慢從筵席上爬了起來。諸臣遂紛紛俯首道:「臣等謝恩告退。」
……待孫峻回到府邸時,外都督馬茂已在庭院中等候多時。
兩人在一處敞亭中入座,馬茂問了一句:「仆聽說,將軍去太初宮覲見了陛下?」
孫峻沒有馬上回應,卻一言不發地打量了馬茂幾眼。他的那對眼睛有陰鷙之氣,看得馬茂渾身有些不不自在。
過了片刻,孫峻才不慌不忙地點頭,隨口道:「進宮了。」
馬茂便在心裡尋思,要怎麼打聽一下、孫峻去宮裡商談何事。因為此時已是下午,若是沒什麼事,皇帝通常不會召見大臣。
不料孫峻先問道:「樂德來吳國多少年了?」
馬茂已感覺今天的氣氛不太對,立刻提起了小心,故意想了一會才道:「大概得有七八年了罷。」
孫峻又問:「卿為何要拋棄家業,前來吳國?」
馬茂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把以前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仆原先在魏國做鍾離長,屬下有個縣丞叫勞鯤,經常不敬,並有一次惡言相向。那勞鯤是祁縣人,與當時揚州都督王彥雲相善,不久勞鯤便被召回壽春為掾屬,並在都督府誣告仆。倉促之下,仆只得趕快逃離鍾離縣!」
孫峻一直注意著馬茂的臉,聽罷沉吟道:「勞鯤?」
馬茂鎮定道:「鯤鵬的鯤。仆在將軍面前,好像說起過此人?」
孫峻笑起來,總是讓人覺得有點不真誠:「說過,我記性不太好。」
馬茂也陪笑道:「回頭看此事、亦非壞事阿,仆出身寒微,在魏國本就沒什麼前程可言。」
孫峻道:「吳國也是一樣的,更看出身。不過卿是外來之人,受陛下賞識,故有殊遇。」
還有個原因,魏國那邊主動投降東吳的人、確實不多,幾乎都是因為走投無路。
孫峻沉吟片刻,終於直接說道:「大將軍(諸葛恪)認定建業有內奸,卻不知道是誰。」
馬茂心裡一緊,差點脫口問出、諸葛恪是怎麼知道的?但馬茂定住神,沒有立刻詢問,反而故作輕鬆地笑道:「莫非將軍以為,仆是那個內奸?」
孫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太像。」
馬茂這才緩緩問道:「大將軍為何如此認定?」
孫峻搖頭道:「沒有機會細問。」
馬茂猶自琢磨著。諸葛恪率大軍在逍遙津,與魏軍大戰了多日,所以諸葛恪可能認為,建業這邊事先泄露了北伐的消息、魏軍才能提前聚集那麼多兵馬。諸葛恪是猜的?
就在這時,孫峻忽然說道:「石苞在洛陽校事府還有人,他今日覲見,便是上呈細作的密信。」
馬茂仿佛聽到「咯噔」一聲,一下子幾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察覺到孫峻的瞳孔收縮,只得盡力穩住心態,不動聲色道:「早點查出來也好,仆便能擺脫嫌疑。」
孫峻埋頭權衡稍許,一臉笑意道:「卿若是有嫌疑,我為何要與卿商議此事?」
馬茂暗自鬆一口氣,大方地說道:「那倒也是。不過仆便是魏國來的人,易遭人懷疑,並不奇怪。」
兩人繼續談論一會,馬茂暫時不敢再打聽消息,找個理由便儘快離開了。
他走進馬車、直到乘車出了孫家宅邸,才有一種魂魄重新回到身體的感覺。這時馬茂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背心竟已完全被汗水浸濕!幸好裡面還有一層里襯、外袍是秋白色的布料,應該沒有被人發現?
馬茂的膽量一向挺大,但今天確實感到了害怕。
如果魏國校事府的奸細查出了馬茂的身份,他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不過目前應該還沒查出來,只是因為、孫峻此人的疑心挺重。否則孫峻也不必要如此試探,然後讓馬茂好生生地走出孫家宅邸!
也許馬茂起初與孫峻深交,就是個錯誤的選擇。
無論如何,馬茂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這次是真的很危險了,隨時會暴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