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供奉神位。一眾人衣冠整齊,陸續來到裡面燒香祭拜。秦亮下了馬車,不動聲色地把一個布袋放在了坐的木板下面,準備一會兒再回來取。
因為現在要去王家的廟裡祭拜,不能帶著盧氏送的那個首飾、有玉石和沉香木珠的物件,否則實在是大不敬。也許世上並沒有鬼神,不過秦亮一向的習慣、還是敬而遠之,並不會故意去褻瀆。
他今天只帶了盧氏送的首飾,並沒有帶胡麻香油。就好像那天晚上、在家裡用晚膳的光景一樣,其實用不上胡麻香油,當時几案上前面那隻燉肉碗裡、就有油湯,蘸一下就行了。
秦亮也想起那晚吃過的蔬菜丸子,當時也覺得顏色有點像沉香木。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莫名地會回想起一些生活瑣事的細枝末節,秦亮記得當時拇指還不慎放到了後面的那隻碗裡。
他帶著這個東西,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用。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發生上回一樣的事,能少些風險。正道是,沒有遠慮必有近憂。
如同往常一樣,剛到王家,王令君就被她母親拉走了。薛夫人確實挺疼愛女兒。
秦亮先去神廟所在的院子,準備把祭拜的禮節過場走一遍,早去早收工。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多少懷揣著凝重的心態。
他神情嚴肅地走進了廟門,不料一下子看到了白氏身邊的王玄姬。王玄姬穿著黑色的深衣,袍服挺寬鬆、能勉強掩蓋一下身體曲線,但她跪伏在蓆子上稽首的姿態,一部分布料就貼身了。秦亮在門口從她後面看去,頓時就感覺腦子嗡地一聲。
有一段時間沒見到王玄姬了,忽然在這個地方撞見、秦亮剛才確是沒有心理準備。
她如緞的皮膚細膩光潔,又很雪白有光澤,黑色這種沉悶的顏色、完全壓不住那鮮活的顏色,只起到了反襯的作用。她在此地,反而給這燒香繚繞、死氣沉沉的廟裡增添了生命的活力。
秦亮急忙沉住氣,不想在廟裡就胡思亂想。他也跟著上前作拜,表現得還算鎮定,也沒有用明顯的動作去看王玄姬,只從餘光里看她。
她的穿著打扮比較素,沒有鮮艷的裝飾品。容貌依舊艷麗,因為她的肌膚、頭髮、嘴唇的顏色很明艷,還有一雙嫵媚眼睛,不過她沒有塗抹粉黛。畢竟是來祭祀的,王玄姬雖然不如王令君重禮節,卻也還是會守規矩。
王玄姬連正眼都沒看秦亮一眼,但在匆匆相見的時間裡,她估計也是在悄悄看他、只是不願做得太明顯。有過親密關係的人,她裝得再像、秦亮也覺得她不太可能無視自己。
祭祀完祖廟,秦亮便把盧氏送的首飾重新放回了懷裡。王公淵叫上了他,去城外登高祈福。
又是充實而折騰的一天,丈人盛情難卻,好像很喜歡秦亮,秦亮也不好掃興。等回城沐浴更衣後,王公淵便派人來叫請他去參加晚宴。
秦亮走進前廳門樓時,再度在上次那個迴廊上,見到王玄姬迎面走過來了。他一度懷疑,是不是王玄姬掐准了時間、在附近什麼地方專門等著自己進來?因為在這裡已是第二次碰面。
王玄姬的臉上塗抹了胭脂和水粉,眉毛也畫長了一點,雖然依舊穿著黑色深衣,但秦亮發現不是上午那件。現在這件深衣的交領上有紅色刺繡花紋,而且比早上那件合身一些,身體輪廓的線條更藏不住。
二人相互見禮揖拜,秦亮立刻沉聲說道:「明天上午,我便從官府回來。我心裡有些話一直想與姑說清楚,但最近許久都沒有機會。」
王玄姬用鳳眼看了他一下,神情不太高興的樣子:「有什麼話,現在不能說嗎?」
秦亮的表情有點尷尬,只好說道:「前廳里外那麼多人,我們在這裡多說。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一會晚宴見罷。」
王玄姬蹙眉道:「我們之間,能有什麼要緊事?」
秦亮無言以對,此刻有點鬱悶,明明上回王玄姬還挺為自己作想的、還說什麼不想看到他愧疚難受。
這時王玄姬與他擦肩而過,秦亮終於忍不住回頭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王玄姬頭也不回,只是站了一下,沉聲道,「我上次便與仲明說過,那是最後一次,不能再那樣了,卿是不是沒我的話當回事?卿究竟把我當作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