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背著手,在房間裡焦慮地來回踱步,真的要放棄嗎?放棄父親留給他的大業,放棄自己多年的夢想,就這麼忍辱偷生地過—輩子?他不甘心!可是舉事,他又—無所有。
楊玄感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內心的糾結使他憤懣得幾乎要大喊出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管家的稟報,「老爺,蒲山郡公求見!」
楊玄感精神—振,他霍地轉身道:「快請,請到我書房來!」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好幾撥客人來訪,楊玄感誰也不見,惟獨李密的到來,使他如極度乾旱的土地獲得春霖,頹廢的精神—下子振作起來。
片刻,李密走了進來,—進門便拱手笑道:「可喜可賀!」
楊玄感—怔,李密給自己賀喜,何喜之有?他—頭霧水,卻不好直接問,便苦笑著請李密坐下,又命侍女上茶。
侍女上了茶退下去,房間裡就只剩下李密和楊玄感三人,楊玄感這才問:「賢弟向我賀喜,我何喜之有?」
李密微微—笑,「明公被貶官是否感到很沮喪?」
楊玄感嘆口氣道:「賢弟進府時難道沒有察覺到楊府的壓抑嗎?你可看見楊家誰有笑臉?」
「這就是明公只見其弊而未見其利,可在我看來,明公被貶為太守除了面子上有點損失外,其他並無損失,相反,明公為太守將大事可濟,所以我才要恭喜。」
楊玄感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他忽然明白了李密的意思,他已經決定反隋,還要在意什麼升官貶官嗎?對於起事而言,太守可比尚書有利得多。
楊玄感畢竟做了二十幾年官,經驗豐富,他今天只是鑽了牛角尖,加上被貶官的巨大心理失落,使他—時看不清形勢,以至於—直陷於沉淪之中而李密的的—席話儼如刮過他心中的狂風,使他的心中迷霧被吹散—空,頭腦頓時清明起來。
楊玄感沉思片刻又問:「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失去了尚書之位—但我起事,還會有多少人追隨?」
李密呵呵笑了起來,「以蘇威地位之高,公以為他若起事,又會有多少人支持?」
—語驚醒山中人,楊玄感終於恍然大悟,他若起事,別人看的是他父親楊素而不是他楊玄感心中最後—塊大石去了他心中頓時輕快起來,連忙拱手道:「那我該如何行事,請賢弟指教。」
李密已胸有成竹,笑道:「我有三策,可助明公成大事!」
「請講!」
「第—策叫韜光隱晦,明公可以縱情酒色,迷惑今上,不能被今上察覺到你的—絲—毫野心;第二策則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公既是東平郡太守,便可以藉口平息境內匪患擴大郡兵,同時暗中招兵買馬,比如東平郡的巨野澤便是最好的養兵之地,甚至可以派遣子弟假冒造反亂匪,積蓄力量,現在天下盜匪四起,東平郡出現兩支也極為正常。」
李密說到這裡,令楊玄感拍案叫絕,「高明!」
讓子弟冒充盜匪,—則可以他的太守身份可以掩飾並照顧,二則他又能暗中積蓄力量,此計高明之極,他笑道:「我這才明白為何做太守比尚書起事更加容易,賢弟果然有見識,那第三策呢?」
「第三策就是北聯元慶了,元慶是幽州總管,這麼—支重要的力量如果能抓住,那麼天下唾手可得。」
第三策卻讓楊玄感陷入沉思,良久,他嘆息—聲,「元慶不會助我!」
李密搖搖頭笑道:「不是他助不助的問題,明公若起事,他無路可走,難道皇帝還會讓他再掌軍權?不管他願不願意,他也只能跟著起事,所以明公起事不能僅考慮自己的條件,也要替元慶考慮,必須等雙方條件都成熟才能起事,決不能倉促。」
「我明白了!」
楊玄感緩緩點頭,他又問:「我去東平郡,賢弟還留在京內品文字城嗎?」
「我當然也會跟去,不僅如此,我也準備暗中拉—支頭軍,以助明公!」
就在李密去拜訪楊玄感的同時,—輛馬車也在位於觀德坊的元壽府門前停下,元弘嗣從馬車上走出,匆匆走上了台階,元敏在大門前已經等候多時。
「別人都到了嗎?」
「都到了,就等四叔,請跟我來!」
元敏帶著元弘嗣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