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人長期生活在山中的石洞內,忍受陰濕之苦,久而久之,必定會患上病痛,最後在凍餓和悽慘中死去。
吳鋒突地目光掃向四方,揚聲道:「各位請過來一下。」
言中帶著一股自然而然的威嚴。
聽到這話,一群農夫們紛紛聚集攏來。
吳鋒從空間袋內取出二十匹上等的木棉布,親手交到山中之猿手內。
山中之猿骯髒的臉上露出詫異神色。
吳鋒柔聲對他道:「用這些換錢請大家建造房屋吧。」
又對一眾農夫道:「另外,各位如果能看在我的情面之上,每年施與他米麥糧食免於飢餓,以穿舊的衣物使他免於寒冷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山中之猿明顯聽懂了吳鋒的話,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
農夫們也都有些感動,心知這新來的領主大人,神堂未來的繼承人,比起蘇堂主還要更加仁德。
吳鋒當然可以將山中之猿接到城主府,讓專人照顧他。但是如果這樣做了,就必然會形成成例。而亂世之中,神堂領內的殘疾者和乞丐何其多,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全部救助。
不是一次給他可以一生衣食無憂的錢財,而是賜予一些木棉,讓當地百姓持續施與,則是避免他被盜賊所害,救人反倒成了害人。也是藉此喚起百姓們的同情之心,讓憐憫從上至下地傳播開來。
雖然是一時起心,吳鋒卻大有考量。
農夫們並沒有紛紛起來讚美。吳鋒和他們走得太近,就如同朋友一般,群起鼓吹他的仁德反而顯得虛假。
但不少人眼中卻都泛起了淚花。
就在這時,不遠處卻是驟然響起了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
吳鋒抬頭看時,只見北邊的土路邊上,十多人騎著高頭大馬,正駐馬而立。
發笑的是他的熟人,穿著一襲藍衣的圓臉中年漢子林秀貞。
這群人簇擁著的則是一位漂亮得像女人的秀麗少年,正是蘇夢枕的養子蘇燦。
蘇燦的領地極多,在三川郡和南陽郡都有,其中一塊正與吳鋒的領地接壤。很明顯,蘇燦是帶著林秀貞等追隨者過來巡視領地。
林秀貞與吳鋒四目相對,以噁心的聲調道:「喲,吳鋒公子廝混在一群……」
蘇燦猛然揮手,以眼神打斷了林秀貞的話。
林秀貞想要說出口的當然是「賤民」兩個字。
蘇燦卻心中明白,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如今蘇夢枕以仁政治理豫西地區。林秀貞如果當著老百姓說賤民二字,影響必然惡劣,恐怕還會連累到他。
只見蘇燦悠悠道:「吳鋒,我知道你現在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獲取民心,然而這些小恩小惠,難免有沽名釣譽之嫌。」
聽得此言,吳鋒的雙眉驟然一橫:「哦?」
一群農夫也都看向蘇燦,露出不好的神色。
蘇燦續道:「百姓固然是治政之本,但你這些表面工夫看似親民,又能給民生帶來什麼實質性的改善?天下耕地幾何,你能幫助耕種多少?世上乞丐無數,你又能救助幾人?」
林秀貞猛然擊掌:「信行公子說得好啊,鞭辟入裡,揭穿野小子的虛偽嘴臉!」
蘇燦又道:「制度,唯有優秀的制度,才能令百姓的生活得到質的改善。一切都是體制的問題。」
「就譬如父上大力發展商業,以此取利,所以才能輕取田稅。而過去曾有胡人南下中原建立政權,以輕稅沽名釣譽,結果國用不足,只好瘋狂發行紙幣,榨取民財,以至於民不聊生,哀鴻遍野……」
他這已經是誅心之言,暗指吳鋒以後若掌握神堂,也會搞得神堂領內民不聊生。
在神堂內,蘇燦素有才名,以知書達禮著稱,這番話倒是也說得井井有條,具備很強的煽動力。
蘇燦背後的那群人也紛紛開聲。
「信行公子才高八斗,博聞強記,令人不得不服。」
「野小子就是這樣沽名釣譽的嘴臉,未來讓他掌管神堂,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堂主雖然一世英明,但如此眼光,我們真為豫西兩百多萬百姓的命運而憂啊……」
他們看似純粹的挑釁,卻心懷惡毒,想要摧毀吳鋒的道心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