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十六家書商退避三舍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這心裡就隱隱覺得大事不妙,自己強出頭,極有可能遭遇莫測之兇險,此時聞聽馬周的勸阻,哪裡還敢自作主張?
趕緊起身,感激道:「多謝馬府尹指點,在下受教……這就回去請示父親,由父親定奪。」
言罷,一把將桌案上的狀紙拽回來,揉成一團揣入懷中,匆匆告辭。
返回家中,正好父親褚遂良從宮裡返回,褚彥甫急忙跑去父親的書房,將事情前因後果詳細了,未敢有一字一句的遺漏。
褚遂良皺著眉毛仔細聽了,面色有些凝重,稍稍琢磨一番,便嘆氣道:「傻兒子,你這是被馬周那廝給誑了……」
褚彥甫奇道:「誑我?不至於吧,馬周得句句在理,哪裡不對?」
「你先坐,喝口水。」
讓兒子坐在自己對面,這才道:「你是因為其餘十六家書商盡皆偃旗息鼓不聲不響,故而心存疑慮,唯恐咱家單獨跳出來狀告魏王殿下,要遭受魏王的打擊報復,對不對?」
褚遂良雖然失望兒子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上,卻也不得不耐心教導,誰叫這就是褚家未來的頂樑柱呢?兒子心智或許比不得朝中那些妖孽,但是事情經得多了,積累處事之經驗,固然達不到驚才絕艷之地步,卻也能成為一個守成之人。
褚彥甫灌了口水,吁了口氣,點頭道:「正是如此,若是十七家書商一起狀告魏王,聲勢浩大,再加上必然有御史言官湊熱鬧,諒那魏王與房俊亦不得不妥協。可是現在那十六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很不正常,世家門閥難道會任由皇族打臉卻豪不反抗?所以,孩兒以為他們或許私底下達成了某種妥協,卻將咱們褚家排除在外。」
十七家聯合狀告魏王,與褚家自己跳出來,那聲勢能一樣麼?
褚遂良嘆了口氣,道:「所以,你這是被馬周給誑了。」
褚彥甫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今兒一,他算是知道了自己智商之不足,是以備受打擊……
怎麼你們的話我特麼都聽不明白?
褚遂良知道兒子看不出其中的關竅,耐心道:「你想啊,那十六家書商,家家背後都杵著一個門閥,長孫家、令狐家、王家、韋家……哪一家不必咱家實力雄厚?就算是在皇帝面前,那也是干據理力爭的,豈能就畏懼於魏王之權勢,狠狠的折損顏面之後不敢聲張?」
褚彥甫愣了愣,道:「是呀,為什麼呢?」
這麼笨呢……褚遂良無語半晌,只得明:「因為他們必然在謀劃什麼事情,要麼是此時不能節外生枝平生事端,顏面與所謀劃之事情相比,微不足道;要麼就是隱忍下來,深信以後能十倍百倍的將這個面子找回來。」
褚彥甫想了想,猛然色變,「騰」的一下站起身,叫道:「娘咧!這幫傢伙該不會是要造反……」
「閉嘴!」
褚遂良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書案,怒道:「胡什麼呢?聖子在位,大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誰敢行那等逆之舉,不要命了?這等話往後再敢多一個字,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兒子魯莽……」
褚彥甫嚇得一縮脖子,趕緊坐下,不敢多言。
可是經由褚遂良這麼一嚇唬,反倒是將他某一個關竅給打通了,倏忽間福至心靈,恍然大悟道:「兒子明白了!縱然這些門閥不敢打著造反……的心思,可也絕對是在謀劃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不得就是要跟陛下打壓門閥的政策對著幹!這是再跟皇帝掰腕子啊!而由於兒子魯莽的前去狀告魏王,反而陰差陽錯的恰好證明了咱們褚家跟那些人沒有站在一起,自證了清白!」
褚遂良大感欣慰,頷首笑道:「正是如此!馬周那廝沒按好心,他將你勸了回來,表面上是為了咱們褚家好,不至於單獨承受魏王的怒火,實際上卻將吾家歸納與那十六家一起。陛下最厭煩的便是世家門閥盤根錯節同進同退,若是被陛下知曉,豈能再如以往那般信任為父?哼哼,這馬周看上去清正嚴明,實則心機深沉,不可覷啊!」
「娘咧!」
褚彥甫都快被繞暈了,好歹算是捋清了脈絡,頓時大怒道:「這馬周也太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