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第六天魔王」的大惡魔有著近似人類的外形,只是海軍帽下有兩個小角,看上去像是日本神話中的鬼族。一柄修長的軍刀斜跨在腰間,白色的絲綢手套和擦得鋥亮的軍靴略微有些惹眼,這些小細節微妙地透露出了其人的怪異性格。
「沿用新免武藏玄信之名,蟲之子,看來你對兵法一道頗有自信啊。」稍微有點古舊的日語從惡魔的口中吐出,火炭般的雙眼掃過蘇荊和懷抱著的山村貞子,「一日之內與兩位奇人相遇,緣之一字果然妙哉。」
「惡魔也會因為地域之分而有著不同的文化屬性嗎?」蘇荊對這個問題頗感興趣,直接問了出來。
「蟲之子,水之女。閻羅之世與凡間同樣廣大,為何一應修羅惡鬼都歸屬於一個系統?即使是以魔帝曼杜斯之能,九千年也未將權勢擴展到全地之上,反死於現代兵器之手。可知塵世三界一如夢幻朝露,轉瞬無常矣。」
惡魔負手侃侃而談,言辭半古半白,連人物卡翻譯起來都有點生硬彆扭。
「雖然不覺得會有用,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是否願意追隨我們,交出自己的真名?」
「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問?」
波濤洶湧的海洋突然平靜下來,被蘇荊剛才用重力系統下壓的洋面開始扭曲,遠方,四面八方的海浪形成一道白線,向中央的軍艦戰鬥群撲來。將上萬平方公里的海面下壓後,反涌而來的海浪匯聚成海天之間的嘯潮,捲起越來越高的浪頭,卷向已經被重創的驅逐艦。
「真是脆弱。」一手抱著山村貞子,蘇荊的另一隻手扶在頎長的刀柄上,「日本軍方要建立這樣一隻艦隊,需要十幾年,以及上萬億日元的投入。而對我們來說,卻只需要一個念頭,一個想法,就將它們變成一堆價值巨萬的廢鐵。」
「它們不是用來和你正面作戰的。」惡魔憂傷地回答,「你這樣暴殄天物地破壞它們,如同用美玉來試劍一樣。太殘忍了。」
「應該為它們配得起我的出場而感到高興。」蘇荊答道。
「那就讓我來試一試。如果你真的是武藏那樣的兵法家,那麼這支艦隊,以及我的頭顱,就送給你來試劍吧。」
海浪越涌越近,外圍的艦船本身早已在數千倍重力的壓制下開始進水下沉,這一波浪頭加速了它們的崩潰。上億噸的海水裹挾著扭曲的大塊鋼鐵,向著這個同心圓的中心湧來。海流凝聚成藍色的海水與白色的泡沫組成的水牆,銀灰色的船體形成這巨口中的鋸齒,向著第六天魔王的座艦壓制下來。
蘇荊的右手搭在刀柄上,注視著真正像是日本劍客的惡魔武者。對方一動不動地逆握軍刀,像是要揮出一記逆袈裟斬。
即使不是真正的武者,蘇荊也依然體會到了武者之所以沉迷於戰鬥的快樂。生死一線的決鬥自有它獨特的迷人魅力,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關於生與死,超越生與死,關於力量、強弱、意志的交鋒。
或許不應該在心理上排斥這個流派。蘇荊用鼻子深吸山村貞子發間的幽香,只用一隻手的話,拔劍絕不可能比對方更快。自己心臟處的獵魔蟲是全身的能源中樞,「力」元素匯聚在四肢百骸中,以奇妙的運作方式強化自己的肌體,推動骨骼與筋腱,揮出凝聚著無匹力量的刀鋒。
流動在血管中的挑戰者的血液在汩動,無論多少次,這瀕臨死亡的感覺都是如此甜美,給予自己生命的實感。
巨浪拍擊船體,一瞬間白色的海浪高飛至數十米的高空。如同一堵四面八方的巨牆拔地而起,將三人包圍在內。而在金屬的鋸齒咬上船身的一剎那,蘇荊與惡魔同時動了。
惡魔在出刀的一瞬間換了手勢,逆袈裟依然是逆袈裟,刀刃瞬間突刺到蘇荊的身前。
蘇荊的動作不是拔刀,而是把懷中的女孩拋向天空。在惡魔的視界中,他在拋出人體的一瞬間轉身,拔刀,以令人難以置信的狂妄與大膽在一瞬間背對它,以精確的動作閃過了逆袈裟的刀刃。
還沒有結束,惡魔的手腕繃緊,非人類的狂野怪力將揮空的斬擊強行收束,只是輕輕抖腕,鋒刃一百八十度轉彎,就是第二次的袈裟斬。
而蘇荊的炎魔刀也正在此刻出鞘,劃出月光般的完美弧線,與袈裟斬相撞。刀刃與刀刃之間僵持了一瞬,而影子般的第二枚刀刃於此顯現,
第五百一十四章 海中決鬥